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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動中的江鋮并沒有第一時間理解我的意思,我感覺到他在黑暗里偏了偏頭,有些不解:“什么?”
我說:“我問你,有沒有碰過別人。”
我這個與氣氛完全不符的問話將他強行從狀態中抽了出來,他有些不悅道:“莊聞,你在說些什么?”
我摸著他的唇,回道:“你的唇,你的手,你的身體……有沒有碰過別人?”
江鋮問:“你為什么要問這個?”
“我是和你寫在一個紅本上的合法妻子,問這個很奇怪嗎?”
江鋮輕笑一聲,但聽起來并沒什么笑意:“你覺得你算我的妻子?”
這句話里的嘲諷之意可太重了。但類似的這種話我聽了不知道多少回,在這方面,我可稱得上是刀槍不入了。
“不管你覺得算不算,至少法律上是承認的。”我的手無意識的摸著他的后腦。
這是我常做的一個動作,他并沒有在意。
“你沒資格管我。”
“可你該遵循契約精神。”
也許是我難得的斤斤計較讓他有些意外,又或者以他對我的了解,他知道我這樣的在意意味著什么。大概等了三秒后他問我:
“哪樣算碰?”
“那天在病房,你對夏恬箐那樣,就是碰。”
“你簡直無理取鬧。”話題扯到夏恬箐,他有些不高興,“我在安慰她,她需要我。”
我直言道:“我不喜歡這樣,對于我來說,這就是碰。”
“你沒資格管我。”
“我是你的合法妻子。”
“我從沒覺得你是我的妻子。”
事情兜兜轉轉,又聊回了原點。只是江鋮這次加了一句話:“如果你不接受,那我們可以離婚。”
他說得真輕巧。
不過很正常,他本就是因為夏恬箐說“聞聞是個好女孩,你別辜負她”,才屈尊降貴娶得我。如今他已經攤開告訴夏恬箐他喜歡她,我和他離婚也是遲早的事。
而他說離婚說得如此輕易,無非也是篤定我不會主動離。
我們兩之間,他永遠是主宰者。
我的手順著他的下巴滑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夏恬箐的額頭曾抵在這里,這件事,只有我在意。
這是世界上最深的一根刺,永遠卡在我心底,就等著那天翻出來,我就會被傷到鮮血淋漓。
——
那天晚上我們沒再說話,只是沉默地躺在床的兩邊。躺下去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陳姨把我的枕頭拿回了這個房間。
江鋮大概是很久沒睡過好覺了,我醒來的時候他不知什么時候靠了過來,摟著我還在睡,頭埋在我的肩窩里,我推了一下,沒推開。
我找出他的手機開鎖,用他的微信給他的秘書發消息問上午有沒有什么重要事情。
秘書很快就回了:
莊總,江總今天上午只有一個講座要去當嘉賓說幾句話。
江:什么講座?
秘書:是您和江總的母校一位教授的巡回講座,江總做介紹人。
我和江鋮母校的教授?
秘書很快把資料發了過來,我才意識到,這是帶過夏恬箐的教授。
難怪江鋮要眼巴巴去給人做介紹人。
對于這樣的事情我已經習以為常,引起不了什么情緒波動了,我再用力推了推江鋮,試圖叫醒他:“江鋮?今天夏恬箐的教授巡回講座,你要去做嘉賓,該起了。”
江鋮被我推得皺了皺眉,但是還沒有醒。
睡成這個樣子,看來這些日子,他是幾乎沒睡過好覺了。
我終究還是心疼這個我守著長大的江鋮,即便知道他醒后可能會因為我沒叫醒他錯過了夏恬箐教授的講座而怪我,我還是給秘書發消息說:
我和胡昊說一聲,讓他替江鋮過去,你和教授那邊對接一下,提醒他們更換照片和介紹詞。
這個點胡昊已經上班好一會兒了,我用江鋮的微信給他發消息他很快就回了,聽我說江鋮還在休息,他立刻表示一定好好替江鋮完成任務,爭取讓夏恬箐的教授夸獎他們。
他話說得很俏皮,完全沒有想過,我一點也不在乎夏恬箐的教授怎么看江鋮。
他們每討好一次夏恬箐,對于我來說,就是多一分傷害。
我就這么陪著江鋮又睡了一個回籠覺。這段時間他睡得不好,我也沒好到哪去,這次抱著他,刻意不去看他的肩膀和手,我難得睡了一個安穩覺。醒來的時候江鋮已經走了,沒有給我留下任何消息。
我看著他昨晚坐過的椅子,想起他在那上面和我說:“如果你不接受,那我們可以離婚。”
離婚……嗎?
這個詞讓我想起他答應我的第三個婚禮。
“屬于你自己的婚禮。”
他似乎忘記了,他還有個諾言沒有兌現。
我聽說夏恬箐沒有和石佑皓復合,也許江鋮以為自己有了和夏恬箐在一起的希望,所以迫不及待想和我離婚,把一切許諾都忘得一干二凈。
不過沒關系,他欠我的沒有兌現的,不止這一點。
我很快挪開眼去,不讓紛雜的思緒擾亂自己。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和江鋮仿佛回到了曾經的日子,那時候他沒有逼我打胎,我也不知道他和夏恬箐有過一個似有似無的擁抱,一切似乎走向了最初的軌道。
世界也許并不美好,但很平靜。
回到了最舒服的狀態,江鋮的精神一天天好起來,盡管偶爾夏恬箐會讓他有些不高興,但這無傷大雅。
而我卻一天比一天糟糕,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但江鋮從來沒有發現我日益糟糕的狀態,他在我身邊汲取著我的能量,然后全部給了夏恬箐。
就這么跟著江鋮晃到了一個月后,夏恬箐出院了。
出院那天江鋮推了一切工作去接她,我在辦公室里坐了一整天,從財務報表里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凌晨一點了。
打開手機,消息還是白天的,我都沒來得及看,胡昊在微信里和我說,嫂子,甜甜出院時提到你了,大哥似乎有些不高興你沒過來。
他為什么要不高興呢?我出院的時候,他又來過嗎?
這話我沒有問他,我也懶得問他。
我沒有回胡昊消息,江鋮似乎也給我發了什么,我連看都沒看,直接打開了譚野秋的聊天窗口,問他在做什么。
譚野秋很快就回我了:姐,我在洗浴中心泡澡呢!朋友新店開張,我過來給他湊個人頭
莊家:好玩嗎?
譚野秋:嗐,就是一普通洗浴中心,有啥好玩不好玩的
莊家:哦。
不知道是不是我這個哦給了他一點什么暗示,譚野秋那邊的“正在輸入中”突然停下,然后一分鐘后,他發來一句話:
譚野秋:不過心情不好的話,泡個澡也挺舒服的,對吧?
莊家:給我地址。
我發了這個消息后,抓起車鑰匙,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