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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考慮這么遠了？”九九調侃, “想給他生孩子？”
    “才沒有?！蹦涸茞炘诒蛔永?。
    “當初分開，是不是他做錯了事?！?br/>     “……我以為是?！?br/>     “可這兩年，不管我們怎么問, 你都沒說他一句不好?！本啪旁捓镉械臒o奈。
    “沒說過嗎？”暮云翻了個身，看著陽光透過窗簾投下的陰影。
    “沒有?！本啪耪f的特別肯定, “暮云，別和自己擰巴了，昨晚我看著你們的背影, 特別般配?！?br/>     “好, 我知道了。”暮云說, “你不是剛下夜班，快去睡會吧。”
    “行, 那先這樣?！?br/>     “拜拜。”
    “……”
    暮云掛了電話，又看到懷宴的消息：【早上說爸昨晚狀態好了很多, 好幾個數值都上來了】
    暮云：【我等會再過來一趟】
    懷宴：【好】
    把手機扔到一旁, 暮云坐起身, 揉了揉頭發, 掀開被子赤著腳下床。
    拉開窗簾, 陽光明媚。
    以后的日子也可以一直這么明媚嗎？都會好的吧，舅舅也會好起來的。至于其他的, 都不重要了。
    開門出去, 謝圖南站在外面。
    他的神色有些奇怪，黑眸似乎覆著一層陰影，一順不順的盯著半空的一個點。
    “怎么了嗎？”暮云問。
    “……沒什么?！敝x圖南過了很久才回, “看看你醒了沒有，下去吃點東西吧?！?br/>     “噢。”暮云繞過他，“我先去洗漱?！?br/>     阿姨煮了粥, 配上小菜，暮云難得的胃口還不錯。
    “剛剛在和誰打電話？”謝圖南忽然問。
    “九九?！蹦涸频目曜宇D了一下，“你聽到了？”
    她已經忘了自己剛才具體說了什么，但肯定包括“求婚”“生孩子”……
    他聽到了嗎？聽到多少？
    “沒聽清。”謝圖南夾了塊海帶絲，“說什么了？”
    “也……沒說什么，就瞎聊聊?！蹦涸颇陌涯樎襁M碗里，“我今天還要去趟醫院?！?br/>     “去干什么？”謝圖南條件反射，語調急促。
    “……”暮云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大哥說昨晚舅舅情況好了不少，我去看看?！?br/>     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大，謝圖南“嗯”了聲，“我知道了?！?br/>     “怎么了？”暮云覺得他就是不太對勁。
    “我今天公司有點事，忙完再來接你?！?br/>     “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就可以?！蹦涸茮]起疑，以為他公司真有什么棘手的事。
    吃完東西，謝圖南上樓換了套衣服，“等會讓老程送你?！?br/>     “那你呢？”暮云看著手機。
    “另外有司機。”
    謝圖南走到暮云旁邊，彎下腰，在她額頭落在一個吻，“你乖乖的。”
    “我……”暮云一根海帶絲咬在嘴里，抬頭看謝圖南已經往門口走。
    “奇奇怪怪的。”暮云自言自語的一句，對陳阿姨道：“您把熬的湯裝起來，我帶去給老師?！?br/>     門外，老程和另一位司機都等著，謝圖南和老程交代了幾句，坐上另一輛車。
    司機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孩，講話很恭敬：“老板，去公司嗎？”
    “去xx商場。”謝圖南說。
    車子緩緩駛出去，謝圖南看著后視鏡里的別墅變得越來越小，最后消失在拐角。
    “你幾歲了？”
    小李愣了一會，反應過來老板是在問自己，忙道：“二十二了，剛畢業。”
    “結婚了沒？”
    “還沒?！毙±钊鐚嵉溃骸皩W校里談了一個女朋友，比我小兩年，我等她畢業?！?br/>     “畢業就結婚？”
    “對?！毙±钣行╈t腆的笑了笑，“今年過年準備帶她回家，順利的話就把婚訂了?！?br/>     “我們是一個地方的，本來畢業爸媽安排了工作，但她受不了異地，我就在北城先找了個工作，也能照顧她?！?br/>     二十出頭的男孩心思淺，覺得這老板很平易近人，沒想象中難接觸，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謝圖南靜靜聽著，末了問：“你哪里畢業的？”
    “xx大學。”
    “來當司機？”
    “……”小李有些不好意思，“我大學挺混的，考研也沒考上，又錯過了秋招，所以……不過您放心，我開車技術絕對好，而且給您開車挺榮幸的。”
    剛出社會的孩子不僅心思淺，還能把這種最淺顯的馬屁拍的特別真誠。
    謝圖南笑了笑，“學的什么專業？”
    “公共關系學?！?br/>     “明天去市場部實習吧。”謝圖南說。
    “哦，??？”小李愣了，“什、什么？”
    “幫我開車可學不到什么?！敝x圖南往后靠到椅背上，“去歷練歷練?！?br/>     “誒！”小李高興的不知道該說什么，一腳踩了個急剎車。
    謝圖南身體往前撞了一下，無奈睜開眼，“我說的是明天，今天你還得給我開車?！?br/>     “我知道我知道?！毙±钛柿搜士谒炎⒁饬Ψ呕氐铰访?，“我、我能問一下為什么嗎？”
    “得了便宜就不要追根究底?！敝x圖南說，“等會你幫我一個忙?！?br/>     “好的?！毙±畈桓覇柫恕?br/>     半個小時后，商場，謝圖南徑直走進了最頂級的珠寶店，導購迎上來，“您好，先生，請問需要點什么？”
    “買個戒指?！敝x圖南說。
    “您這邊請。”導購什么眼力，一看就知道這個客人非富即貴，推薦的都是最昂貴的幾款。
    謝圖南的指尖在幾款戒指之間點過，回頭問小李，“你覺得女孩會喜歡哪個？”
    老板說的忙不會就是幫他挑戒指吧？這差事可不輕松，小李覺得腦袋有點疼，硬著頭皮問：“您是送給？”
    “求婚用的。”謝圖南說。
    小李想了想問：“那您女朋友喜歡鉆石大一點還是小一點？樣式是簡單的還是復雜的？”
    “我不知道?！敝x圖南拿過其中一個戒指，端詳著道，“這些首飾以前買給她很多，好像都不太喜歡。”
    買過很多都不喜歡……導購小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又馬上恢復笑容，“那您看看這款，很經典的造型，簡單自然，是淡藍色的，一般女孩看到都會心動。”
    暮云喜歡天青色，和這個倒是有點像。謝圖南拿起來，在自己的小指上試了一下大小，也正合適。
    “你覺得怎么樣？”他轉頭問小李，“如果是你給女朋友買?！?br/>     “我……”買不起！
    但不能這么說，小李想了想道：“其實只要是您送的，夫人應該都會喜歡?！?br/>     有時候重要的不是戒指，是那個人。聽起來老板的女朋友似乎不太喜歡這些東西，那應該只能被真情感動吧。
    這句“夫人”讓謝圖南的嘴角彎了彎，“就這個吧，幫我包起來?！敝皇乔蠡橛靡幌拢院笤僬以O計師專門定制。
    上了車，小李問：“老板，我們現在去哪？”
    謝圖南摩挲著戒指盒，“你知道這附近哪里有賣氣球還有貼紙這些……”
    “您是想布置一下嗎？”小李聽明白了。
    謝圖南拿出手機，給助理打了個電話，“找一家廣告公司或者婚慶公司，幫我把家里布置一下……求婚。”
    小陳現在對老板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不覺得奇怪，非常冷靜的領了任務，“我馬上去辦?！?br/>     謝圖南掛了電話，“去訂個蛋糕?！?br/>     暮云其實也不喜歡蛋糕，但看到應該會高興。他不是一個擅長制造驚喜的人，也不知道這樣做把握有多大，但，他不想等了。
    等待錯失的是機會。
    醫院。
    暮云又去了趟icu，舅舅的情況的確比昨晚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到了那些話。
    病人有時候是有意識的，需要鼓勵。
    “舅舅?！蹦涸瓢崃藗€小凳子坐在旁邊，握著那雙因為掛水而冰涼的手，“我們都很擔心你，大哥瘦了很多，懷漾和玥玥懂事了，舅媽暈倒了好幾次……”
    “沒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您一定要堅持?！?br/>     “……”
    只被允許待二十分鐘，暮云出去后，在走廊的陪護椅上坐了一會。
    懷宴休息去了，守在外面的是懷漾和陸媛。
    “怎么樣了？”陸媛急著問。
    “比昨天好很多?！蹦涸普f，“也許很快就能轉出icu了?！?br/>     “那就好那就好……”陸媛點著頭，喃喃著重復這句，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過了很久，陸媛忽然說：“對不起。”
    “什么？”暮云沒聽清。
    “對不起。”陸媛又重復了一遍。
    沉默了兩個呼吸，暮云問：“為什么道歉?！?br/>     “為很多事?！标戞戮従彽恼f，“五年前你來借錢，我不是成心拒絕的，我以為你會聯系你舅舅，畢竟你是他外甥女?！?br/>     “還有，你知道為什么我一直不喜歡你嗎？”經歷了生死，陸媛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
    “為什么？”暮云確實不明白。
    “你一定覺得我是小氣，計較，也差不多吧，我確實不是大度的人，但主要的原因是——”陸媛頓了一下，“我嫉妒。”
    “年輕的時候我嫉妒你媽媽，高學歷，長得漂亮，身材好，永遠那么明媚，和她一對比，我什么都不是，連你舅舅都說，我比不上她?！?br/>     “后來我也不待見你，你也漂亮，聰明，被你爸媽教的識大體懂進退，沒有人不夸的，每次玥玥和你走在一塊，別人只看得到你?！?br/>     “我不如你媽，生的孩子也不如你?！?br/>     “我那時候總覺得你媽看不上我，可能是心理作用吧，還有你爸，你舅舅比起你爸，一直都差遠了?！?br/>     “但我知道你舅舅做的不對，所以這事，咱們該怎么了結，就怎么了結?！标戞吕^續說，“我這輩子就想爭口氣，我以為我爭到了，到頭來，從一開始就錯了?！?br/>     “……”
    暮云靜靜的聽完，一時無言。
    懷漾也愣在一邊，“媽？”
    陸媛笑了一下，“是不是覺得你媽特沒出息？特別刻??？特虛榮？”
    “沒，不是。”懷漾不知道該怎么說。
    “舅媽。”暮云說，“其實，您本可以不用在意這么多?！?br/>     “也許吧。”陸媛長長的嘆了口氣。
    ……
    走出醫院，陽光照上來，暮云整個人都有點恍惚，她抬手擋了擋，看到一輛黑色轎車滑過來，停下。
    暮云看了車牌號，是老程。
    但她還沒通知他，難道一直等在這嗎？暮云沒多想，開了后車門上去。
    “程叔，您一直在嗎？”
    沒聽到回應，暮云又道：“您那有充電寶嗎，我手機沒電了?！?br/>     回應她的是車門上鎖的聲音。
    駕駛座上有雙手伸過來，掌心向上，示意暮云把手機遞過去。
    但是，這雙手……
    白凈、修長、腕骨處有一顆咖啡色的痣。
    這不是老程的手，也不是謝圖南的。
    暮云心底一沉，馬上去推車門，但是早就鎖上了，紋絲不動。
    她慌忙找著硬物，想打碎玻璃或者鬧出點動靜，但車子已經加足馬力竄出去。
    “反應挺快喬小姐?！蹦腥松硢〉穆曇簦安焕⑹侵x圖南的女人?！?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