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三人尋俠（二）
    南南沉吟道：“夫人，那哈哈狂劍夏大俠，追隨老主人時，我已經見過他一次，玄靈上真有夏大俠這樣的人，這是毫無疑問，縱然，玄靈傳聞是不可信的，但是老主人，要我們護送少主學武，但卻不能不信，如果夏大俠不在谷內，以老主人和夏大俠的交情，我怎么不知道？”
    白姑嘆了口氣說：“夫君說的也是……”
    突然，一陣車輪和軸轉動的聲音，旁邊的石墻上出現了一扇三英高、一英寬的門。
    南南馬上大笑道：“娘子，你看到了嗎？石門開著，夏大俠一定在山谷里……”
    這時，白姑早已拉著那少主，去石門進了鉆了進去，南南回去不見兩人，聲音低了下來，立即彎著腰走進了門。
    抬頭一看，在石門里面，山的中央還有一塊破碎的巖石。
    白姑和她的那少主站在巖石的邊緣，盯著一塊石碑。
    南南問：“公子，碑上寫的是什么字？”
    他突然停了下來，仰起臉，喊道：“這么說，這第二步就是挖一只眼睛？很容易。”彎曲的手指像個鉤子，然后把自己的右眼挖出來。突然一聲尖叫塞進耳中，南南的右手，竟然抬不起來。
    但見那少主兩只小手，死命的拖著南南的右臂，嘴里反復喊著：“南大叔，你再這樣想，我就獨自下山，再也不去見那個什么夏大俠了。”
    如果那少主拒絕見夏大俠，即使他失去十條性命，也將徒勞無功。
    南南深深地嘆了口氣，說：“公子，你……你阻攔老奴，真使老奴難過……”
    白姑后看到丈夫的手臂，第一門戶被打開，并在接下來的三個層次，有極大的信心。南南話音剛落，她也彎腰施撫摸那少主凍紅的雙腮，低聲說：“公子，大叔說的不錯，你是不允許他打開四個沉重的門戶，叔叔比死了很傷心，公子，你松手！”
    那少主固執地盯著他說：“不，我不松手，除非叔父答應?！?br/>     白姑難過地笑了笑，說：“公子如果你不讓你南叔去做這件事，我們怎么能進山谷呢？”
    那少主說：“白姨，讓叔叔把我的胳膊斷了出來、把眼睛挖了出來，才能去山谷里學武技了。即使學了武技，也會后悔一輩子。”
    白姑聽言怔住了，暗道：“他畢竟還是個孩子，這種想法，只是單純的心思，勉強不得?！?br/>     南南可能也聽到了小主人的意思，他似乎不想依賴他人的幫助，才愿進入山谷，一個孩子只有十二三歲能有這樣一個目標，也是一個可喜的事情，咬牙，大聲道：“少爺，老奴答應你?！?br/>     那少主松開手，笑著說：“南大叔，你真是個好人。我就知道你會同意的……”
    南南心中苦笑道：“老主人還活著的時候，我不能放棄身體去保衛老主人，老主人死了，又不能幫助小主人學得武技，如果世上的好人都像老朽一樣，這個世上就沒有公道……”他想了想，覺得很遺憾，但又說：“公子，雖然老奴答應過公子不會傷害身體，但我們不能留在這里。我們不能回去！”
    那少主笑著說：“南大叔，如果你照著碑上寫的去做，四靈谷會不會就在這塊碎石下面呢？”
    南南道：“不錯，那死魂谷就在這第二道門左邊的巖石下面?！?br/>     “南大叔。這規矩說，如果你身體有殘疾，掉到左邊巖石的深谷里，鐵梯會自動爬到巖石上去接人。如此，第三到關卡離這兒應該不遠吧。”
    白姑笑道：“公子，你可要我們自己下去么？”
    那少主說：“不，白姨，我是來計算的，從這里到谷底，不知道到底有多高？”
    南南笑道：“山谷里整天籠罩著云彩，山谷的底部，到底有多高，除非，我們往下走，恐怕是看不出來了?！?br/>     白姑說：“公子，你想知道這個高度做什么？”
    那少主笑了，說：“我想，如果不是太高，我們就直接爬上這塊破石，告訴山谷里的夏大俠，夏大俠自然聽得見，他就會上來接我的。”
    南南心里知道這只是孩子的想法，但在無奈之下，還不如試一試。
    他點點頭說：“現在，我們跪在巖石邊上，請夏大俠試一試……”走到靠山左邊顯眼的地方的巨石上，神態虔誠地跪了下來。
    白姑拉著那少主也過來了，但先看著深谷里翻滾起舞的浮云，跪倒在石頭上。
    南南開聲，向巖石下喝道：“老奴南南敬請夏大俠一見。”
    說完，三個人同時向山谷鞠了三躬。
    但是回聲持續了很長時間。
    三人等了很久，卻沒有聽到谷底有任何動靜。
    南南濃眉軒動，大聲向山谷喊：“夏大俠，老奴南南求見?！?br/>     白姑這時也大聲向谷底叫道：“夏大俠！婢子是老主人那老主夫人的貼身女仆，那夫人早年因病去世，小主人一直跟著婢子長大，現在老主人被人陰謀陷害死了，留下小主人孤苦無助，十分可憐……你老人家乃是老主的至交，你不能看到至交的孤子被強大的敵人追趕，沒有地方能夠藏身吧。此外，老主人的血海深仇難以為報。夏大俠！那個殺害老主人的賊人武技高絕，你老如不義伸出援手，不但那家的香火難以存留，那老主的血海深仇，也將無法報……”說到悲傷之處，哀哭哭泣不止。
    但是他們在磐石上呼喊。在深谷中卻無聲，好像根本沒有人。
    看時已過午后，南南已有些不耐煩，轉向那少主道：“公子，照老奴的看法，還是……讓我挖一只眼睛！夏大俠已經很久沒有回答了，他不應該允許任何人違反禁令。”
    那少主痛苦地跪下來，卻不讓老仆人剜他的眼睛，而是伸出了凍得發紫的小手。說：“叔叔，如果你再提起這禁令的事，我就再也不見這個人了?！?br/>     南南真是被他的話嚇住，低下頭嘆息道：“公子，老奴不敢提。”
    那少主伸出小手，嘆了口氣說：“南大叔，我們跪了多久了？”
    南南望著一畝大小的多云天空，四周群山環繞，低聲說：“大約兩個時辰。”
    那少主突然冷冷地說：“還早呢！”
    南南一鄭道：“還早？公子，你……”
    那少主說：“南大叔，你聽說過少林二代大師老惠克的故事嗎？”
    南南搖了搖頭：“老主人還沒有對老奴說。”
    那少主說：“爸爸告訴過我。”
    南南心想，這和我們跪在這里有什么關系嗎？但開口卻說道：“公子，老爺怎么說的？”
    那少主說：“爸爸給我講這個故事，是想讓我明白，一個人要想學好世俗的武技，就必須忍受各種各樣的折磨，才能崇拜和尊敬他的老師。南大叔，你知不知道慧可老和尚是達摩法師東渡后的第一個弟子？”
    南南道：“這個老奴倒是聽說過?！?br/>     那少主說：“慧可大師原名叫神光。四十歲后，他去見大師達摩……”
    白姑突然笑道：“公子，婢子倒聽夫人說過?！?br/>     那少主喜道：“白姨，我媽媽也說了嗎？”
    白姑說：“要不是主母告訴我，我怎么知道？”但是，你當時還不懂事呢！公子，老主人什么時候告訴你的？”
    那少主說：“爸爸告訴我的時候，我已經十歲了！白姨，你也知道了這件事，就告訴南大叔吧！”
    白姑道：“遵命。”停了一會兒，低聲說：“慧可和尚是一個很有智慧的人，他求見達摩祖師，結果卻發現達摩祖師不予理睬，他選擇了一個冬天晚上，直到雪漫過他的膝蓋，更用利刃斷了自己的左臂，后來，達摩組數終于將其收入門下，讓他繼承了衣缽……公子，老人家說的沒有錯吧？”
    那少主說：“白姨說的沒錯，爸爸也沒錯?！?br/>     南南聽了故事后，心里有些明白，那少主的聲音低了下來，他忍不住問：“公子，你突然提到了這兩位圣賢的故事，但你想學習那個慧可大師？”
    那少主說：“叔叔，我只是想……如果我們愿意在這兒跪一整夜，夏大俠一定會從山谷里出來接我們……”
    南南看著他臉上是一種真誠的神情，既然不方便再倒涼水，心里暗暗道：跪在夜里試試！如果明天夏大俠還沒來，我就得拼死，先一個人進去。南南想了想，笑了起來，說：“公子對老師的尊敬并不比古人低，這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夏大俠一定會被你的孝順感動，走出山谷去接公子你的?！?br/>     這時白姑卻打開包袱，拿出了干糧，三人隨便吃了一點，六只眼睛注視著山谷，跪在巖石上，紋絲不動。夜幕降臨時，天氣似乎故意讓南南夫婦和公子不好過。
    風刮得很大，雪下得很大。不一會兒，雪就積了起來。
    南南和白姑夫婦，武技幾乎已經寒暑不侵，但此刻跪在雪地里，但仍感覺到冰冷，那少主才多大，休說他過去學點武技，足以御寒，即使他的武技比老仆人夫婦高，但他的修為，離寒暑不侵的境地還遠著！
    因此，這個時候，那少主凍得渾身發抖，他的小牙碰擊不停。不過，他很有耐心，沒有讓身邊的兩個老仆人發現他。
    白姑幾乎每隔一會兒就問他冷不冷，那少主說兩個字：“不冷”。
    那少主知道，如果他再多說兩句話，那兩個義仆一定會認出他凍僵了！
    這個夜晚，真的比十年還長。
    經過長時間的磨難，終于熬到了東方蒼白。
    白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那少主的小手，把自己的體力傳給她的小主人。
    得知那少主仍跪在石頭上，其實已被凍暈昏迷。
    這時，南南已經用他裂開的手掌的力量，在他們三人外面鏟起了一尺高的雪。
    他回頭望著那少主，伸出單臂，握住那少主的右手，把內心的力量傳給了他。
    即使在他們盡了最大的努力之后，那少主終于慢慢地喘著氣。
    南南卻長嘆道：“公子，你受罪了！”
    那少主經過兩個人的內力驅寒，雖然腿仍然僵硬疼痛，但精神已經清晰，精神振作起來，輕輕地笑了：“南大叔、白姨，謝謝你們救了我……”思忖好久，他用他的小眼睛向下看山谷。
    然后他說：“夏大俠出來了嗎？”
    南南垂頭嘆息道：“沒有！”
    那少主滿臉狐疑地說：“錯了？”
    白姑低聲說：“公子，喘口氣，不然腿會疼的。關于夏大俠的事，我們以后再談！”
    那少主搖搖頭說：“不，白姨，我們跪了一整夜就是為了看夏大俠。天已經亮了，但是夏大俠還沒有出現。恐怕這件事出了問題?！?br/>     南南聞言，心中暗道：那少主真的相信達摩祖師見慧可整夜等待，才傳授衣缽……”南南馬上低頭思索，南南心里想著，終于讓他想出了一個最愚蠢的辦法來：“孩子?！崩吓⑽⒁恍?，說道，“老奴以為夏大俠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我們的哭聲了。他一定以為我們已經走了。老奴再叫喊幾聲，怎么樣？”
    那少主呆了一會兒，說：“南大叔，你真的想叫喊夏大俠，這樣他就知道我們還沒有走？”顯然，那少主似乎對夏大俠有點失望，按照他原來的想法，夏大俠應該知道他們還沒有走！
    南南道：“夏大俠雖然武技高不可攀，但老奴知道，他還沒有預言先知的能力。”
    那少主直起腰，說：“南大叔，你再叫幾聲試試看！”
    南南偷偷深吸了一口氣，對巖石說下深谷叫道：“夏大俠，老奴那少主一直在巖石跪一天一夜，心里除了呼吸，身體和衣服鞋子結成了冰雪，你老人家如果你不準許那少主進了山谷，啊……可憐我的老主人，他死得很慘，英勇善戰，濟貧濟貧，最后不但自己的身體被暗算死去，連自己唯一的血肉也無法保存下來。你怎么能坐視不管呢？”
    當他說到悲傷時，他的聲音嘶啞了。
    白姑已經泣不成聲了。
    那少主渾身發抖，腮邊掛著兩根冰棍似的淚珠。
    然而，死谷依舊沒有回音。
    但是，烏云滾滾，風吹得很低，雪花無聲地融化在山谷里。
    不知時間又過去了多久，跪在巖石上的三個人，已經泣不成聲，那種絕望的悲傷，使老仆南南和白姑夫婦，再也沒有人敢說話。
    突然，那少主竟然長嘆一聲，問南南：“南大叔，我敵人的武功，真的除了夏大俠，就誰也不能敵嗎？”
    南南被他突然問出了這樣的問題，弄得有些暈頭暈腦地應該說：“是啊，除了夏大俠，這個老奴真想不到還有誰能贏得老主人的?！?br/>     那少主又眨了眨眼睛說：“南大叔，夏大俠不讓我進山谷，不傳我武技，即使我拜了另一位大俠，也不能打敗仇敵嗎？”
    南南嘆道：“要不是這樣，老主人就不會讓老奴夫婦護送公子到此吃苦了?！?br/>     那少主點點頭說：“那就拜夏大俠為師吧?！?br/>     南南道：“不錯……”
    白姑忽然接口道：“公子，你問這是為什么？那夏大俠和他的老主人交情很深，他一定會允許公子進入山谷的……”
    那少主突然笑了，說：“白姨，侄兒已經想出來了。他若肯收我作門徒，早就出來了?！?br/>     南南性格是誠實和直率，突然失聲哭了起來：“是的，夏大俠如果還記得老主人的友誼，他應該站出來才是，我們跪求這么久，他還不出來，只怕……”
    白姑眉頭一皺，喝道：“夫君，你不要妄加揣測，夏大俠一代奇人，不容得你如此詆毀。”
    南南很快改變了自己的說法，說：“你罵的是，夏大俠怎會是膽小怕事的人？”
    白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悄悄對主人說：“公子，老頭子擔心的是夏大俠谷里?！?br/>     那少主搖了搖頭說：“白姨，侄兒知道夏大俠一定還在山谷里?！?br/>     南南于是道：“老奴也這么認為……”
    白姑真急著咬那你呢一口，喝道：“你說話的好！”
    南南被她喝住道：“娘兒，我說錯了嗎？”
    白姑不理南南，低聲對那少主說：“公子，你怎么知道夏大俠還在山谷里？”
    原來白姑實際上是一個女人，一方面，更加謹慎，另一方面也更好地理解主人的個性，當那少主突然反復問玄靈上，除了夏大俠之外，有誰能夠是仇敵的對手，她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了，趕緊引走，但那少主笑著回答，說他曾想到夏大俠是拒絕收徒的的，她更覺得不自在，于是故意說夏大俠不在谷中，甚至不許南南開口，調查其意圖，但一旦心生畏懼，小主人心灰意懶，今天見不到夏大俠，也終有見到他的一天。
    白姑本以為的是對的，但她怎么能指望，在世間大事中，不能如意的有八九呢？
    這時她說完，那少主已經指著南南斷了的胳膊說：“如果夏大俠不在山谷里，叔叔這只斷了的胳膊怎么能打開第一扇石門呢？”
    白姑一征，暗道：“這孩子太聰明了……”
    “公子，也許山谷里還有其他人在操縱機關。”
    那少主成說：“白姨的想法是我黎明前的想法，但在黎明之后，南大叔喊道，仍然沒有回應，顯然是夏大俠自己決定不來看我，也沒有人回答，所以，我終于明白夏大俠是不允許我進入了山谷。”
    白姑吃了一驚，說：“公子，你怎么會這樣想呢？夏大俠和老主人相處得很好，不會故意拒絕你的……”
    那少主不等白姑說完，突然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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