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知道他們倆的事？"顧湘沒有辦法把那個確切的詞說出來，只好用含糊的語言代替。</br>
張其瑞輕哼了一下，覺得長痛不如短痛，干脆快刀斬亂麻，"他們訂婚了。"</br>
顧湘閉上了眼。單薄的衣服完全無法阻擋周身的寒氣，她瑟縮著抱住自己，把腦袋埋進臂彎里。</br>
張其瑞解釋道："我在林城見到你時，還不知道他們的事。我和劉靜云也多年沒有聯系了，朋友們幾乎都不知道他們倆走到了一起。不過，我說孫東平在找你，這并不是撒謊，他的確一直在找你。"</br>
"找我做什么？"顧湘抬起頭，滿臉譏諷，"送我喜帖不成？"</br>
張其瑞皺起眉頭，他直覺地不喜歡她這么怨憤的模樣。他花了很多精力才讓她從過去的負面情緒中走了出來，不想看著她又走進過激的憤世嫉俗中去。</br>
顧湘也察覺自己這句話酸得猶如打翻了一屋子泡菜壇子。她自嘲一笑，搖了搖頭，"是啊，我鬧什么情緒？當初是我主動推開他的。他繼續朝前走了，有了新的生活，我就應該接受這個現實。大家都有其無奈之處，沒有什么可值得責備的。"</br>
張其瑞想起以前一個女友也同他說過類似的一句話：有個作家說，成年人往往發覺沒有人可以責怪，因為人人都有他不得已之處。</br>
顧湘的肩膀一直在顫抖，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悲傷？</br>
張其瑞伸出手，摟住了她。顧湘稍微掙扎了一下，妥協了下來，任由他將自己攬了過去，讓她靠在肩上。</br>
溫暖的氣息讓她顫抖的身體終于平復了下來，狂亂不安的心跳也慢慢趨向平穩。這個懷抱充滿了安慰和包容，也充滿了安全感。</br>
"你知道詳細的情況嗎？"</br>
張其瑞低頭看了看臂彎里的人，斟酌了一下，說："他們在英國相遇，又在同一所學校讀書。再詳細的，我也不清楚了。"</br>
"也夠了。"顧湘說，她閉上眼睛，喃喃道："我...我想過他可能已經有別的人了，我只是沒想到...是我推開他的，是我主動的，我要和他斷，我們是不可能的...可是，可我還是..."</br>
張其瑞察覺到了她的變化。他低頭去看顧湘的臉，顧湘急忙把臉別開。</br>
"別這樣。"張其瑞扣著她的肩，不讓她逃開，"你不用這樣。這沒什么。我可以理解的...好了，已經沒事了。"</br>
顧湘被他擁抱著，埋在他的懷里，還可以清晰地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張其瑞感覺懷里的人很安靜，一動不動，也并沒有哭泣。就仿佛一只傷得太深的小動物，已經筋疲力盡，無法動彈了，只貪戀著人類懷抱的一點溫暖而已。</br>
他將她抱得更緊，雖然這個冬日的戶外，身穿單衣的他感覺到后背的寒冷，但是懷里依舊是一團暖意。</br>
張其瑞輕輕嘆氣，微微一笑。</br>
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驚動了兩人。顧湘動了動，抬起頭來。眼睛和鼻子還是紅的，不過顯然已經鎮定了許多。</br>
張其瑞沖她抱歉地笑了一下，從西裝口袋里掏出電話。</br>
領班在那頭忐忑不安地問："張總，請問您在哪里？新郎找不到你。"</br>
"告訴他我在外面，很快就回來。"</br>
電話一下被曾敬搶了過去，"喂，三哥，怎么才吃一半你就不見了。還有四哥那個家伙，也不見人影。我說你們這伴郎是怎么當的..."</br>
張其瑞啪地合上電話，眼神一下變得深邃。</br>
他扭頭對顧湘說："外面太冷了，我先送你回家。"</br>
顧湘呆坐著沒動，仿佛一尊石像。</br>
張其瑞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孫東平就站在前方不遠處的灌木旁邊，正望著顧湘。</br>
孫東平本來梳理得整齊的頭發被風吹的很凌亂，劉海搭在額前。他緊閉著唇，輪廓分明的臉上滿是陰翳神色，特別是那狠狠的眼神，那絲毫沒有掩飾的怒火，仿佛要吃人一般。</br>
孫東平死死盯著顧湘，然后往前邁了一步。</br>
顧湘一下子站了起來，像只聽到了槍聲的小鹿一樣，慌不擇路，連連后退。</br>
她一個踉蹌，身體失去重心。張其瑞急忙一把將她拉住。</br>
"別急。"</br>
孫東平看到她差點跌倒，瞳孔猛地收縮，再也不猶豫，大步奔了過來。</br>
顧湘一臉驚恐，嚇得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有搖頭。她的手緊緊拽著張其瑞的衣服，整個人往他的身后躲去。</br>
張其瑞看著她那雙驚慌的眼睛，胸口一陣抽疼，張開手將她護住。</br>
孫東平跑近了。他呼吸急促，嘴唇翕動，眼里滿是急切的光芒。</br>
"顧湘？"他呼喚著這個名字，"顧湘——"</br>
顧湘極輕地嗚咽了一聲，縮在張其瑞的臂彎里。她拽著他的衣領，埋著臉搖頭，仿佛拒絕承認那是她的名字。</br>
他向前走一步，顧湘就后退一步，避他猶如避麻風。</br>
孫東平就感覺一盆冷水澆在了頭上，讓他從頭冷到了腳。</br>
"顧湘，是我啊！"急切地呼喚著她的名字，猛地沖過去一把抓住顧湘的胳膊。</br>
顧湘像被電擊了一樣，全身都繃緊了，反應過來后使勁地甩著手。</br>
"顧湘！你看看我！"孫東平抓著不放，"顧湘，你冷靜點——"</br>
張其瑞扣住了他的手腕。那暗暗的力道和特殊的扣握方式讓孫東平的手一麻，不自覺松開了顧湘的手。</br>
"別這樣，東平。"張其瑞低沉的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威脅，他將孫東平推了開去，"別逼她！"</br>
孫東平猛地抬頭，兩人的視線碰撞在一處。</br>
"別逼她。"張其瑞再重申了一次。他護著顧湘后退了幾步，孫東平這次沒有再追上來。</br>
"沒事了。"張其瑞低頭柔聲安慰顧湘。</br>
顧湘瑟縮著，側過頭去，視線和孫東平的接觸上，像被燙著了一樣立刻轉開。</br>
"我...我想回家。"</br>
"好的。"張其瑞點頭，"我叫出租送你回去。"</br>
兩人下了河堤花園，匆匆攔了一輛出租車。（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