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都有種做了壞事差點就被抓住的驚慌。不過好在都是久經(jīng)沙場的人了，驚慌也只是半秒，孫東平轉(zhuǎn)眼就恢復了正常，笑著對潘愷希說："你去入座吧。我是伴郎，接下來有得我忙。"</br>
"等一下。"劉靜云叫住了孫東平。</br>
孫東平站住了，露出來的笑容有點緊張，"怎么了？"</br>
"領(lǐng)帶。"劉靜云伸手理了一下，"好了，去吧。"</br>
潘愷希看著兩人親昵溫馨的場面，沒說出口的話就像一塊石頭一樣沉回到心底。今天是個好日子，或許有些話，更適合另外找個時間說。</br>
服務(wù)員已經(jīng)開始上餐前菜，食物的芳香喚醒了潘愷希宿醉的胃。他坐了下來，沖對面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客投以迷人的微笑，端起了果汁。</br>
顧湘下到廚房，去取為錢老先生專門準備的午飯。以往都會有人送上來的，但是今天餐飲部的人借口忙，讓顧湘自己下來取。</br>
顧湘下樓時順便朝舉辦婚禮的方向望了兩眼，那時候已經(jīng)開席了，禮堂外只有堆滿了兩面墻壁的花籃。</br>
看得出來是一場盛大的婚禮呢。</br>
她的胸口又傳來一陣慌悶的感覺。她趕緊深呼吸，緩解這陣不舒服。</br>
太奇怪了，她難道得了心臟病？</br>
"還愣著做什么？"一聲呼喝把顧湘從沉思中驚醒。一個餐飲部主管正沖著她嚷嚷，"你們主管派你們下來不是來發(fā)呆的。"</br>
顧湘不解地看著他。那人滿臉不悅地拉著顧湘往禮堂的方向推了一把，"快點，已經(jīng)開席了，酒水不夠。"</br>
"啊！我不是朱清派下來的。"顧湘連忙辯解。</br>
"是嗎？"那人卻并不在乎，"那你先幫半個小時，快去！"</br>
顧湘回過神來時，人已經(jīng)在備菜間里了，手上被塞了一盤酒杯，杯子里都盛著紅酒。旁邊的服務(wù)生來去匆匆，一盤盤酒和餐點源源不斷地送了出去。</br>
"呆站著做什么？"負責人不悅地催促。顧湘只有硬著頭皮端著酒走了出去，暗自祈禱別被張其瑞看到。雖然她主動銷假回來工作本來應(yīng)該值得表揚的，但是她擅自跑來這個婚禮現(xiàn)場，想必張其瑞并不會高興看到這樣。</br>
新人的宣誓已經(jīng)結(jié)束，因為新娘有孕在身，作弄新人的環(huán)節(jié)隨便應(yīng)付了一下就過了。現(xiàn)在正是輪流祝酒的時間，禮堂里坐滿了幾百位客人，場面正是最熱鬧的時候，滿場都是歡笑交談著的賓客和到處亂跑的小孩子。</br>
顧湘端著酒穿梭在人群之中，平日做習慣了的工作對她來說沒有什么難度。雖然計劃端完這一輪就悄悄溜走，可是也還忍不住在人群之中尋找新人的身影。她很想知道，當年的老同學，現(xiàn)在成了什么樣了。</br>
從溫室里取來的還帶著露水的鮮花妝點著大廳，溫暖的燈光將一切都照耀得朦朦朧朧，傳統(tǒng)的喜悅烘托著熱烈喜悅的氣氛。</br>
孩子們歡呼著一窩蜂跑過，撞著了顧湘。她踉蹌一步，險些就把酒灑了出來。背后一桌客人忽然喧嘩起來，原來是新人過來敬酒了。</br>
一陣微妙的悸動牽扯著顧湘的心跳。她轉(zhuǎn)過了身去。</br>
滿面紅光的新郎和新娘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曾敬那張胖了兩圈的面孔只讓顧湘怔了一下，就辨認了出來，然后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新娘子手里拿著果汁象征性地和客人碰杯，新郎倒是被灌了不少酒，張其瑞在他身邊</br>
一個盤著頭發(fā)，身段窈窕的女子走到新娘的身邊，給她把果汁續(xù)上。有客人同她打招呼，女子笑意盈盈地把頭轉(zhuǎn)了過來。</br>
顧湘端著盤子的手抖了抖，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br>
是劉靜云。</br>
明顯成熟得多了，已經(jīng)徹底出落成了美麗的天鵝。精致的妝容和衣著，優(yōu)雅的姿態(tài)，從容自信地應(yīng)付著各樣的客人，幫助新郎照顧著新娘子。劉靜云是婚禮現(xiàn)場里非常耀眼的存在。</br>
顧湘對她的最后的印象，正是她傷心失落地被父親強制送去英國讀書。記憶里那個少女蒼白憔悴，兩眼空洞，沒有一絲生機。劉靜云走得很匆忙，顧湘沒有來得及和她道別。</br>
如今看到這樣充滿朝氣的她，顧湘心里那處長久以來一直擔憂的心緒，終于放松了下來。</br>
那對新人敬完了隔壁那桌，然后走了過來。顧湘下意識退了幾步，躲到了人群之后。</br>
張其瑞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抬眼朝那邊掃了一眼，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顧湘等到他重新轉(zhuǎn)過身去，才從人群里探出頭來。</br>
差不多了。顧湘對自己說。不但見到了曾敬夫婦，還見到了劉靜云，已經(jīng)算是有了格外的驚喜了。現(xiàn)在見面還太早了點，更何況她的身份也太尷尬了，倒容易掃了別人結(jié)婚的興致。</br>
顧湘端著酒轉(zhuǎn)身，打算悄悄離開。</br>
"靜云，要不你扶新娘子回去坐著吧。"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透了滿場的喧囂，傳到她的耳朵里。</br>
整個世界都在這一秒后安靜了下來，她只能聽到自己沉悶的心跳聲，心臟似乎在胸腔里垂死掙扎著，呼吸不過來，全身都僵硬了，天地開始旋轉(zhuǎn)。</br>
是錯覺吧？</br>
是別的人吧？</br>
是真的嗎？</br>
顧湘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去，她幾乎可以聽到身體關(guān)節(jié)發(fā)出的喀喇聲，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幾乎就花了她全身的力氣，和近一個世紀的時間。</br>
驀然回首，那人，果真會在燈火闌珊之處。（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