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湘還是聽劉靜云說的："葉文雪周末的時候被黑社會打了。"</br>
"打了？"顧湘對這個打了的含義還不是很清楚。</br>
劉靜云比給她看，"我跟著學生會的人去醫院看了。這邊眼睛，腫得這么大，左手骨折了，腳踝扭傷，肋骨斷了兩根。據說還有腦震蕩，不知道會不會成傻子呢。"</br>
"這么嚴重？"</br>
"是啊。"劉靜云也被這暴行驚住了，"我知道她挺討厭的，可是也不該這樣打一個女孩子啊。聽說她以后都不能跳舞了呢。"</br>
顧湘問："為什么平白無故打人？"</br>
劉靜云左右看了看，湊近來小聲說："我是聽張其瑞說的。姚依依的父親早年逃去了香港，現在已經是什么幫會的老大了。聽說女兒被欺負了，于是找人來報復。"</br>
顧湘撲哧一聲笑了，"這又不是電視劇，太瞎扯了吧？"</br>
劉靜云也笑，"我也猜是張其瑞逗我玩的。他這人，開玩笑的時候也是一本正經的，弄得我都不知道真假。"</br>
說著，臉有點發紅。</br>
劉靜云又問："那個余文淵，最近和你走得很近啊。"</br>
"老師要我們英語角弄一個口語比賽，我們兩在忙著策劃這事呢。"顧湘解釋。</br>
劉靜云笑，"他很照顧你嘛，我看他都把活接過來做了。"</br>
顧湘有點窘迫，"不是的...他做事的確比我要好些..."</br>
"他不會是喜歡你吧？"劉靜云忽然壓低聲音冒了一句出來。</br>
顧湘急得立刻搖頭，"別胡說！沒有這樣的事！"</br>
"我說的是他，又不是你，你緊張什么？"劉靜云狡猾地笑，"不過，孫東平肯定正不高興呢。"</br>
"他有女朋友了，不會關心這事的。"顧湘并未在意。</br>
劉靜云私下對張其瑞說："我的感覺可準了，孫東平絕對有想法。"</br>
張其瑞沒說話，看著她明媚的笑臉，心里覺得什么有東西在蠢蠢欲動。他忍不住湊過去，輕輕地在劉靜云的臉上親了一下。</br>
劉靜云說了一半的話戛然而止，驚愕地看著張其瑞。</br>
張其瑞說話有點不流暢："那個...有，有蚊子..."</br>
劉靜云看著他半晌，忽然溫婉一笑，蜻蜓點水地也在他臉上親了一下。</br>
"哦...蚊子飛到你臉上了..."</br>
葉文雪出院后，就辦理了轉學手續，去外地讀書了。她那高官的父親對女兒被打似乎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件事就此沒有了后續。</br>
姚依依則依舊一副乖乖女模樣在學校里走動，對流言無動于衷。經歷這么大的流言都還能這么鎮定，顧湘覺得這個女生應該不簡單。</br>
英語角聚會的時候，顧湘把借的書還給余文淵。小余問："我剛弄到一套福爾摩斯全集，是中英雙語版的，你要看嗎？"</br>
"等模擬考試結束吧。"顧湘說，"而且最近物理課好難，我要多復習一下。"</br>
小余立刻熱心道："我物理還不錯，你哪里不懂，我幫你講解好了。"</br>
"這會耽擱你的時間的啦。"</br>
"怎么會？幫助同學是理所當然的。"</br>
旁邊傳來撲哧一聲笑。顧湘不悅地轉過頭去，看到孫東平坐在不遠地一張桌子后，拿著本英語書做樣子，滿臉譏諷地笑。</br>
余文淵這種書生總是有點怕孫東平這樣的學生。他推了推眼鏡，約著顧湘明天晚自習再見，借口告辭了。</br>
顧湘埋怨地白了孫東平一眼，"今天姚依依又沒來，你來干嗎？"</br>
孫東平下巴一揚，"不興我努力學習？"</br>
顧湘斜睨他，"書都拿反了，樣子都裝不像。"</br>
孫東平這才手忙腳亂地把書正回來。</br>
教室里學生們已散了大半，顧湘也開始收拾書包，準備去食堂吃飯。</br>
孫東平趴在桌子上瞅她。南方天氣熱得早，現在大家都已經穿短袖了。顧湘同往常一樣扎著馬尾辮，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脖子。幾縷頭發被汗水打濕了，貼在肌膚上。她的臉在孫東平的注視下漸漸泛起了紅暈，收拾書包的動作也越來越快。</br>
孫東平咧嘴笑，"我說，你不會喜歡上我了吧？"</br>
顧湘大驚，手里的文具盒嘩啦一聲落在地上，鋼筆橡皮散落了一地。</br>
"你...你胡說什么！"女孩子臉漲得通紅，連耳朵都紅了，"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成天風花雪月的！我...我才沒有喜歡你！你別胡說，上學期你還害得我不夠慘嗎？你自己都有女朋友了，還亂開別人玩笑，太不正經了！"</br>
孫東平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顧湘就差沒拿著十字架或者《民法》往他頭上砸了，那衛道士的樣子十分好玩。</br>
顧湘氣呼呼地把文具盒收好，背起書包，憤怒地指責："你這人真是太無聊了！"說完轉身就離開了教室。</br>
次日，余文淵果真如約來給顧湘輔導功課。他還帶來了一套最新的海淀習題，說是家人買重了，送給顧湘。顧湘推拒不得，只有收了下來。</br>
顧湘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單純人，余文淵對她這么熱情，大家又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也免不了胡思亂想一下。若說余文淵對她沒意思，那他又主動熱性地幫忙；若有意思，他凡事都發乎于情，止乎于禮，也沒進一步的表示。</br>
余文淵這樣的男生，在學校里也是挺受歡迎的。喜歡他的女生里，也有聰明又漂亮的，顧湘排不上號。可是小余卻顯然對顧湘比較特別，這也讓顧湘不免有點心跳的感覺。</br>
這年夏天來得早，六月期末的時候，整座城市已經熱得猶如火爐。潮濕的海風日繼一日地吹著，氣象臺預報說有臺風要來，于是學校早早放了溫書假。學生們一哄而散，走了個干凈，連大部分住校的學生都回家去了。</br>
顧湘倒也想回家，但是出了校門才知道公交車已經停開了。這時候風已經很大了，偶爾夾雜著雨點，打在人身上生疼。她只好返回小賣部給外婆打電話。</br>
外婆在那邊說："我這里都好，就是東面的窗戶有點松。樓下的志超早上過來幫我修了一下，現在已經沒事了。"</br>
"那房頂呢？"顧湘問，"西南角那里不是一直有點漏嗎？"</br>
"沒事的，等臺風過了再找人來修好了。"</br>
顧湘頗不放心地擱下電話。（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