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敬開酒吧和飯店,生意做得沒有張其瑞和孫東平家里的大,不過都是他自己白手起家。他高中畢業后,死活沒再讀大學。張孫二人在國外接受帝國主義熏陶的時候,他都已經在北京獨自打拼了。他老子勢力不小,不過僅限于南方,他偏偏跑去北方闖蕩,頭些年還是吃了不少苦。</br>
張其瑞同他在安靜的角落坐下來,叫服務員上了極品龍井,兩人慢慢品茶,說說往事。</br>
"我回國后在北京待了一陣子,想找你,卻沒你消息。回了上海才知道你那陣子受傷躲起來了。送去的藥都用了嗎?"</br>
"用了,那么極品的人身和燕窩,就算我有錢,也不會放在柜子里擺著看不是?"曾敬笑,抬頭看了看四周。酒吧在酒店二樓,半開放式,剛好可以看到酒店大堂富麗堂皇的精致。</br>
"我知道三哥你一回來就接了這么大一攤子事,工作剛上手,元老或許還會欺負你,沒空來看我。但是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三哥你沒忘了我。"</br>
張其瑞點了點頭,"對了,你來上海,就是通知我你要結婚了?"</br>
"也不全是。"曾敬說:"我也是才聽說三哥你這里缺一個廚子。我是知道你的,挑剔得很。年末這么忙,你要求又那么高,肯定還沒找到吧?"</br>
張其瑞苦笑,"是沒找到,真在頭疼呢。"</br>
曾敬說:"我這里倒有個人。"</br>
"哦?"張其瑞來了興致。</br>
曾敬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兄弟不才,在北京也搗鼓了一家西餐廳,請了一個法國廚子。你知道我的,吃東西只嘗得出咸淡冷熱,吃不出什么好壞。但是外面居然對這個廚子大為稱贊,我想應該不差。所以這次把他帶來了,給你看看。你若看中了,就送給你好了。"</br>
張其瑞掃了一眼那個廚子的名片,留意到上面印著的著名廚師學校,"君子不奪人之美。我用了你的廚子,你的店怎么辦?"</br>
曾敬怪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慚愧了,三哥。兄弟我在北京的罪了點人,這段時間那餐廳是開不了門了。員工我都已經散了,廚子說他熱愛中國紅色河山,不肯回法蘭西去,去我的酒吧又糟蹋了才華,我就想借這個機會給他再找個好點的安身之處。他人不錯,手藝過硬,也沒什么壞習慣。"</br>
張其瑞笑起來,"那就這么說定了。你可是解了我燃眉之急!說吧,要我怎么謝你?"</br>
曾敬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頭,"是有件事,要三哥你幫忙。"</br>
張其瑞笑著靠進椅子里,修長的手指在桌面請敲著,"說來聽聽."</br>
曾敬說:"其實就是我的婚事。"</br>
"哦?想來我這里辦?"張其瑞立刻道,"那好啊,我給你打一折..."</br>
曾敬面露尷尬之色,"三哥,說出來你別笑。結婚這事,我是等得,我媳婦也等得,可我兒子恐怕等不得了。"他在自己肚子上比劃了一下,"預產期是一月十號,這婚禮怎么也得在十二月底前舉辦了。"</br>
張其瑞愣了愣,失笑道:"你小子厲害啊!都要臨盆了才把媳婦娶過門?"</br>
"還不是我媽攔著,看不上她歌女出身。"曾敬煩躁地擺了擺手,"不說了,反正現在有兒子了,老太太也沒話說了。三哥,我就這意思,時間緊急。別的酒店一來都被預定滿了,沒滿的檔次不夠高,我家老爺子覺得不夠有面子..."</br>
"跟你三哥客氣什么?"張其瑞爽快道,"這事包在我身上了。等下我把經理電話給你,你有事就指使他好了。年末再忙,擠也要給你擠出一個廳來。你把時間定好了就告訴我。想要怎么布置,點什么菜,只管說就是。"</br>
曾敬面露猶豫的神色,欲言又止,有什么話要說。</br>
"怎么了?"</br>
曾敬嘆了口起,說:"三哥,四哥他...也在上海吧?"</br>
張其瑞沉默了片刻,眼里光芒一閃,而后是一片深深,仿佛一汪不見底的潭水,嚴嚴掩飾著情緒。</br>
他微微點了點頭,"他是在上海。也是,你結婚,當然是要請他來的。"</br>
曾敬聳了聳肩,"如果你覺得不自在..."</br>
"唉..."張其瑞輕笑起來,"我前陣子和他們倆都見過面了。"</br>
曾敬一聽他說"他們倆",就知道張其瑞也見過劉靜云了。</br>
"我也和他們分別都談過了,大家都冷靜理智,你不用擔心。"張其瑞看上去十分平靜,"我和劉靜云分開八、九年了,那時候也多少有點年少輕狂不懂事。初戀再美好,也不能守著過一輩子。如今都是成年人了,大家這些年也經歷了不少事,自然不會在計較過去。老四對劉靜云很好,他們婚期也近了,說不定送你的禮,沒多久你還得送回去呢。"</br>
曾敬聽他說了這么一番話,大大松了一口氣,開懷而笑,"這樣就好!大家打小做朋友到大,也是緣分。三哥你能看得開,我也就放心了。不過,三哥,算起來現在只有你還是孤家寡人了。你也加快速度吧。"</br>
張其瑞笑笑,并沒回應這句話。</br>
兩人一起吃了頓午飯,把酒言歡,把少年時的種種趣事都拿出來說了遍。這些雖然沒有斷了聯系,但是見面次數寥寥無幾。想起以后大家同在一個城市,成家立業,共同步入人生一個嶄新階段,聚頭的機會多多,心中特別歡喜。</br>
曾敬打小就是個話癆,長大了也十分能說會道。他記這種事時,記性總是特別好,什么張其瑞當年做值日去倒個垃圾就找不到回來的路啦,什么孫東平在食堂吃飯挑剔難吃被廚子罵啦,什么張其瑞當年并冷冷的模樣迷倒多少女同學啦,什么孫東平沖冠一怒為顆小白菜啦。</br>
說到興起,他拍案大笑,卻又戛然而止,就像畫面突然被什么人按了一個暫停鍵。</br>
張其瑞端起茶杯,掩飾他略微的慌亂。而曾敬則老實地紅了臉,自我唾棄,"唉,怎么又提到了她?好在四哥不在場,不然多尷尬。"</br>
張其瑞低聲道:"那你可得注意了,到時候吃酒時,別多喝了兩杯,又把這事提了起來。那時候劉靜云在旁邊聽到了,可就天下大亂了。"</br>
他話里帶著戲謔。曾敬哈哈笑了兩聲,聲音有點刺耳,笑完了,又長嘆了一聲。</br>
"那年,聽說她提前釋放,四哥托去接她,然后把她好好安頓下來。沒想她提前一天出獄。就晚了那么一天,人就找不到了。就一天!"曾敬懊惱道,"后來我知道她把老房子租了出去,就知道她肯定是離開家去外地了。她這性子,也真是外柔內剛。那么大的苦,一聲不吭就獨自吞了下去,而且走得不帶一片云彩的。說實在的,我佩服她。四哥當年,沒看錯人。"</br>
張其瑞眼簾低垂,一言不發。</br>
"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過得怎么樣啊。"曾敬抬頭望了望玻璃頂棚外的藍天,"她當年做的紅燒肉還真好吃。這些年,我還沒吃過比那更好吃的。想必四哥的感受,要比我深得多。"</br>
張其瑞沒說話。他摸了摸口袋,想抽根煙,又忽然想起自家酒吧禁煙,這條令還是他自己頒布的。</br>
曾敬這次來,帶了一肚子的話要說,可惜沒多久就被他媳婦一通電話叫了回去。</br>
"女人也麻煩。你說她肚子都那么大了,選婚紗,找件能把肚子遮住的不就行了?還非要挑三揀四的。緊的不行,松的也不行,長的不行,短的也不行。那些裙子,我看上去都是白色,她還偏偏說那白得有區別。老子怎么知道什么叫象牙白什么叫奶白?她就哭著說我不關心她了!"</br>
張其瑞笑著說:"孕婦嘛,受荷爾蒙影響,情緒波動大是難免的。為了你兒子,忍也就忍了吧。"</br>
曾敬擺頭,"婚慶公司換了好幾家,這家排場不夠大,那家創意俗氣,連婚禮飯桌上擺什么花都要研究個幾天。三哥,你別笑,等你將來結婚的時候,這些工序一道不落你都要經歷一回的。"</br>
曾敬約著改天再來,也不要張其瑞送,自己坐電梯去停車場。進了電梯,突然想起太太囑咐的話,說捷瑞的西點蛋糕做得好,要他順路帶點回來。</br>
于是他停在了一樓,走出電梯,順手攔了一個服務員,問要買蛋糕怎么走。</br>
服務員把西點房指給曾敬看。曾敬過去一看,玻璃柜里琳瑯滿目的糕點,他不知道買那個的好,于是挑著漂亮的全都要了。店員臉上笑開了花,立刻給他包好,叫了個男服務生幫送到停車場。</br>
曾敬帶著糕點等電梯。大廳里忽然嘩啦啦有好幾個穿著淺紫衣服的年輕男女結伴而過。幫他拎蛋糕的男生怪是羨慕地看了他們幾眼。</br>
曾敬開玩笑,"怎么?有你心上人?"</br>
"不是的,先生。"男生害羞道,"他們是管家部的,是酒店里最好的部門。我當初也想進他們部門,可惜沒通過考試。"</br>
曾敬便轉頭也多看了幾眼,忽然住了一住。</br>
那群人里有個身材纖細的女孩子,背影說不出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他納悶,正想再仔細看看。那群人已經轉進走廊里去了,而這邊的電梯也到了。</br>
曾敬笑著搖了搖頭,提著蛋糕進了電梯。</br>
這幾天沒更的原因我已經寫在公告里了。</br>
有個事要說一下,遲遲沒有進入VIP收費的原因是想多發幾章免費章節,也不知道這舉動有什么不對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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