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薇和小平頭的事鬧得滿城風雨,街頭巷尾都議論紛紛。沈家爸媽聽說顧家女兒鬧成這樣都是為了華韋林,不禁擔心起整天黏著華韋林的沈宇來。雖然沈宇一直乖巧聽話,從來沒讓他們操過心,但之前她為了華韋林跟沈父大鬧一場,實在是讓他們心里很不踏實。兩口子商量來商量去,最后還是決定在周末給沈宇打個電話,看看女兒在干什么。
這個周末,沈宇依然雷打不動地去了霸鎮,電話是葉霞接的。葉霞見沈家爸媽反常地來查崗,立刻意識到大事不妙,支吾了半天才算幫沈宇遮掩了過去。可是沈家爸媽聽不到沈宇的聲音絕不罷休,約好晚上七點再打電話來,讓沈宇等著他們。
葉霞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知道這回無論如何也要在七點之前把沈宇找回來。她急忙從自習室里把徐杰拽出來,兩個人打上車直奔霸鎮。在華韋林租住的出租房外,葉霞一眼就看到了魂不守舍的沈宇。他們不由分說就把沈宇架上了車,趕緊把沈家爸媽打電話來的事說了一遍。沈宇一聽也嚇呆了,急忙讓司機師傅掉頭就往學校趕。毫無疑問,這一來一回近百公里的車費又落在了徐杰的頭上,他的荷包簡直是在滴血!
三人進了校門一路狂奔,遠遠聽到宿管阿姨扯著嗓子喊沈宇接電話,沈宇急忙接過電話喊道:“媽,我是小宇!”這才算打消了沈家爸媽的疑慮,一顆心放回了肚子里。
葉霞本以為有了這次教訓總能讓沈宇有所收斂,沒想到她依然是執迷不悟,繼續她每周一次的偷看行動。然而囊中羞澀讓她不得不去壓榨好朋友們。葉霞被壓榨殆盡,哀號著:“我得讓你拖累死了!”沈宇無奈轉而又求徐杰,卻無意中撞見他居然窮到只以咸菜下白米飯過日子。看到自己的癡情連累了兩個好朋友,沈宇下定決心,這個周末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沈宇在當初華韋林給她畫的小像背面別上自己親筆寫的信,準備把這個放到他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只要看到這個,華韋林一定知道她的心意,也必定會有所行動。
沈宇的信上只寫了這樣一句:“華韋林,還記得畫里的這個人嗎?如果想見到她,就去環球飯店309房間,她在那里等你。”當她幻想著華韋林拿著畫像來找她的情景,不禁嬌羞得紅了臉。
周日早上,沈宇按計劃悄悄地把畫像放到了華韋林住處的門口,正當她愣愣地端詳著畫像上的自己的時候,突然瞥見那個和華韋林親親熱熱的女孩正往這邊走來。她慌里慌張地扭身就跑,卻絲毫沒有注意到早已松掉的護腕被木門上的鐵絲鉤掉了下來。
沈宇回到環球飯店便坐立不安地等著華韋林的消息,每當門外響起腳步聲,她總要屏氣凝神地豎起耳朵傾聽片刻。終于,一陣腳步聲停在了門口,隨后響起了幾聲不疾不緩的敲門聲。是華韋林來了嗎?沈宇呆滯了一下,隨即驚喜地沖過去開門。然而她臉上的笑容還未綻開,便僵住了。
怎么會是她!
門外站著的分明是和華韋林在一起的女孩。她晃了晃手中的小畫像,直截了當地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黃丹丹,實在不好意思,我先看到了這幅畫,還有你留的信。而這些,我并不打算讓韋林看到。”
沈宇瞪著她,切齒道:“卑鄙!”
黃丹丹不置可否地笑笑,自顧自地跨進房間。“華媽媽現在的丈夫,是我小姑父的朋友。因為我也是搞美工的,就托我平時照應他。”她轉身面向沈宇,坦誠了一件沈宇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我現在和他住在一起。我沒想到他是第一次,所以我是不會把他讓給別人的。”
“住在一起”四個字強烈地刺激到了沈宇。這意味著什么?沈宇腦子里一片空白。但有一種強烈的恐懼向她襲來,華韋林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她絕望地看著黃丹丹,越發感到奪回心上人是何等渺茫。
黃丹丹畢竟比沈宇年長幾歲,完全能夠預料到沈宇的反應,她繼續步步緊逼:“女人在和一個男人住在一起后,心態是會徹底改變的。這個你可能還不懂,我也很難描述,只能簡單地告訴你,就覺得,不是玩游戲了。”
“建立在肉體上的感情,是不會長久的!”沈宇拋出了自認為的“撒手锏”。
黃丹丹嗤笑一聲:“他還在復習備考,而且考上美院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所以我并不奢望長久,只看重眼前這跟他在一起的時間。他的目標是中央美術學院,在首都。無論你我,都不可能跟他長相廝守。不過相比之下,我還能給他攬點活,幫他貼補一下家用。你呢?整天除了纏著他傻玩,還能干什么?”
黃丹丹把小畫像端端正正地放到茶幾上,盯著沈宇繼續說道:“我會送你上火車,看著你走,然后就跟華韋林搬家,我有的是手段,讓他覺得不搬都不行。”
黃丹丹說的話句句在理,手段又咄咄逼人,沈宇覺得自己已經輸了,輸得一敗涂地。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黃丹丹心中也泛出一絲不忍,抱歉道:“對不起了,顧曉薇。”
沈宇猛地抬起頭:“顧曉薇?我不是顧曉薇,我叫沈宇。”這個情況讓她的心里更加不安——黃丹丹為什么會把自己當成顧曉薇?難道華韋林跟她說過什么嗎?
黃丹丹對此也感到有些意外:“我曾經問他有沒有過女朋友,他說有過,叫顧曉薇。所以我以為你就是……”
聽了這話,沈宇腦中頓時一片轟然。華韋林為什么會這么說,難道他真正喜歡的,其實是顧曉薇嗎?這些天的折騰,難道真的只是一場自己演給自己看的鬧劇?不過現在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華韋林之前選擇了顧曉薇,現在身邊又有了黃丹丹,他身邊從來就沒有過她沈宇的位置。留在霸鎮還有什么意義呢?
走!
離開這里!
這是沈宇為自己得出的唯一答案。
然而在黃丹丹看來,不管是沈宇,還是顧曉薇,都絕不能出現在華韋林的面前,她必須確保華韋林只屬于自己。
就在沈宇走后第二天,黃丹丹在市集中當著華韋林的面,演繹了一場“撿錢包”被當作小偷的精彩戲碼。華韋林在情勢所逼之下,不得已為黃丹丹打了掩護,帶著她逃離了市集。
本來這一帶就魚龍混雜,治安相當不好,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華韋林決定帶著黃丹丹立即搬家。看著他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行李,黃丹丹在他背后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華韋林神色匆忙地在屋里來回穿梭,當他去取門后掛的衣物時,卻突然停住了動作,站了好久才蹲下身去,好像在地上發現了什么東西。
黃丹丹心虛地在他身后探頭探腦:“怎么了?”
華韋林沒有動。“這幾天你有沒有看到什么人找我?”
黃丹丹不假思索地否定道:“沒有啊!”
華韋林站起身,回頭緊緊地盯著她,半晌才把手張開。他掌心是一個舊的護腕,他盯著黃丹丹一字一頓地說道:“這是沈宇的!”那一刻,黃丹丹已經預感到,自己所做的這一切努力都會因這個護腕化為泡影。
華韋林緊緊地把那護腕握在了手心里:“對不起,丹丹,我們的關系就到這里吧。如果沈宇沒有來找過我,那就沒事。可是沈宇來找我了,結果卻一個人回去,她一定心痛極了!我不能讓她心痛!我要去找她!”
黃丹丹呆呆地看著華韋林收拾好東西,默默地在她面前關上了屋門,她終于明白自己只不過是暫時保管了華韋林的心。他已經再也不屬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