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趙永剛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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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天傍晚，客人回去后。姜靈陷在客廳沙發里，與冬明說了孫紅雷孫老板的事。末了，姜靈到底泄出了倦意，在張甫面前不會流露的倦意：“其實我下午答應投資的時候，感覺挺奇怪的——就好像不是我自己在做決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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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正在倒水，聞言抬頭看了姜靈一眼，端著兩杯水走向姜靈。姜靈接過一杯水，沖冬明懶懶微笑代替“謝謝”，同時給冬明讓出了點地方。不過冬明卻把他那杯水放在了茶幾上，他挨著姜靈坐下來，把姜靈攬過來：“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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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嗯。”姜靈倚進冬明懷里，額頭抵上冬明的臉頰，苦惱地摩挲了兩下，又兩下，“我想是的。我努力讓自己冷靜理性，但決定那么大筆的資金的去向，對我來說，還是有點……頗為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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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就不要去想這些。”冬明唇角一彎，替姜靈撥開細碎的額發：“不要去想那是多少錢，那是什么投資。只要記住，你是在幫你的同胞開創事業。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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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開創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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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難道不是嗎？啟動資金是很重要的，必不可少。當然管理層也同樣重要，同樣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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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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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且，說實話我挺羨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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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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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離家鄉不遠，你們很幸運。另外，因為你的關系，張先生他們剛開始出來闖蕩時，能有一個比較好的起跑線。可以幫到他們，感覺不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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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姜靈認真思索了一會兒，而后她笑了：“你說的對，感覺不壞。”姜靈舒舒服服縮進冬明懷里，又強調道：“事實上，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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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明安慰完姜靈，自己卻是有些情緒低落。不過姜靈一邊抱著冬明的手臂，一邊已經反手摸索了上來，撫上了冬明的臉兒。冬明因此莞爾，低頭親了姜靈一口：“找個時間去看看張先生的店吧。等再過幾個月，我們還可以去看看孫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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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好主意！啊，對了，那個涼菜，會在弗杜這兒也開一家。我提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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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弗杜開上一家不錯，綠洲里的居民加上軍校師生，人數是五位數，客流量應該夠了。店名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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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還沒起好。按中文而言，不是叫‘大嫂’就是叫‘大娘’之類的。不過孫老板正在琢磨琪雅的文化，以及聯絡語言專家——他想找一個合適的譯名。”就像肯德基當年進入華語地區的市場時，所做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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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起名容易；然而要想起得好。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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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啊，張先生說孫老板為了想這個，頭發都白了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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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世事總是趕不上變化。不等小夫妻兩個找個休息日去看看張甫的第一家店，另一個好消息就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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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永剛從史基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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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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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史基林沒人愛去，當地的駐軍直面戰爭，職業風險、工作壓力、心理壓力均很大，長期堅持會給駐軍帶來的負荷，一般軍人難以承受——他們也只是人而已！所以第一線的人員，乃是一年一調。雖然如果情況惡劣，前期部隊會臨時充作增援，從而延長駐扎時期，但最多不超過一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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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故而顯然，趙永剛他們的部隊期限還沒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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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但是，趙永剛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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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是一次常規任務，趙永剛所在的小隊與另外兩個小隊一起，給幾個城郊小村送水與物資——因為小村外公路上昨天的一場接觸戰，通往這個村子的供電供水中斷了。那些管道鋪設在地下，被爆炸毀壞。而琪雅軍部的策略，是希望得到當地人的支持，從而減少他們的布兵負擔；與此同時，史基林襲擊者。自稱反抗軍的襲擊者，則將接近琪雅的本地人視作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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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以，給那幾個小村莊送去合格飲用水的，是琪雅軍人，而不是他們的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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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顯而易見的是，雙方，琪雅駐軍與反抗軍，對這一點都心知肚明。所以趙永剛他們一路審慎戒備，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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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幸而路上并無異常。可是，在向當地四個村子的負責人，轉交與分發飲水和物資時，趙永剛他們，一個小隊的五個人，還是不得不離開了機甲——這是條例里規定的，為了“與當地人建立起良好關系，贏得他們的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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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襲擊就發生在那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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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是個年少的姑娘，十一二歲，鵝蛋臉，正在拔個子，苗條漂亮。以至于趙永剛的戰友之一，一個叫普瑞的年輕人，還朝她吹了一聲口哨，額外把自己帶的嚼糖送給了她——趙永剛他們所在的是沙漠沿海地區，民風開放，這口哨并無不妥。事實上，有利于雙方建立起正常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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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時在場的史基林男人，年紀大的樂了：他們的姑娘越好，吸引的異性越多，他們越驕傲——因為那是他們的姑娘！而年輕些的。感到被威脅：求偶的競爭與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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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姑娘害羞了，看得出她很緊張，不過她還是接過了這份小禮物，嘗了一點嚼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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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普瑞見狀，非常高興，試著與她聊天，告訴她自己有兩個妹妹，也與她差不多大，正在上學，自己的薪水足以幫助她們進入大學，當然打工也是必要的；普瑞還給她看了帶在身上的家庭影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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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與此同時，趙永剛他們四個，則開始干活兒了：分發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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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們四個暗暗決定回去后敲詐一下普瑞，但并沒有打擾這個年輕士兵難得的快樂——普瑞是他們之中最小的。換而言之，普瑞的承壓能力是最弱的，在戰斗、擊斃敵人與高強度的夜以繼日的工作之中，他需要這種放松。單純的，善意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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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令人意料不到的是，就在普瑞給鵝蛋臉姑娘看了家庭影照，然后請求與她交換名字的時候，鵝蛋臉姑娘忽然轉身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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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普瑞莫名其妙：“您怎么了？”本能地去追。然而趙永剛經驗豐富，已經意識到不對：“炸彈！趴下！”“趴下”乃是對村民們吼的，他們許多人并無翻譯器。故而趙永剛當即換了當地語言：“趴下！全部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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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永剛是小隊的頭兒，一等兵或者下士可以管理一個小隊。普瑞本能地聽從了命令，但卻比平時慢了——他收住腳步后，還猶豫了片刻。至于村民們，他們慢得更多：琪雅的士兵一聽到“炸彈”兩字，就明白該怎么做；但是村民們，直到趙永剛吼完，還有一大半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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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另外兩支小隊的機甲果斷切前，擋在了趙永剛他們面前：他們不是頭一次碰到這種炸彈了，機甲的防護足以庇佑他們，令他們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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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下一刻。黑紅灼熱的火光吞沒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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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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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就是這個姑娘，她唯一的親人，她的哥哥秘密加入了反抗軍組織，在昨天的戰斗中死去，尸骨無存，連肉沫都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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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村子里的人不知道這一切，他們都以為她的哥哥在城區打工；琪雅軍人查清事由后，整個村子被震驚了，人們發現，多年的鄰居一下子變得難以信賴，最終他們自己發動了一場普查——因為之前的這個疏忽，導致他們失去了十四個丈夫、父親與兒子，妻子、母親與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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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個姑娘把一種俗稱為“咯咯”的炸彈吞進了肚子里——那玩意兒還不到一個雞蛋大小，這正是它的俗名由來；它定時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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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機甲掃描可以發現這種炸彈，但當人的肉體包裹在其外，人體的遮擋，以及人本身的體溫，就會令掃描遲鈍，令那足以掀翻一幢大房子的危險物品變得難以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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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名軍人當場喪生，其中包括普瑞，另一名當時正在村民中記錄物資分發的數量，離那姑娘跑開的方向比較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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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永剛運氣還算不錯，丟了一條腿，外加大面積燒傷。他以及另外兩名琪雅軍人，在腦死亡之前得到了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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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與此同時，四個村長死了三個，與他們一起來運水運物資的人，也死傷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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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琪雅方面同樣向他們提供了救治，與趙永剛他們一樣的待遇。再加上外交手段，四個村莊在這件突襲之后，變得傾向于琪雅——他們的同胞不介意為了殺掉一兩個琪雅軍人而拉上他們陪葬，那么他們還有誰能夠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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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除了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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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自己的故土上，他們只剩下琪雅軍人可以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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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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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駐軍抓緊機會開展工作，甚至將這次襲擊事件作為宣傳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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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些工作很有效。因為并不是所有的史基林人都憎恨琪雅人。事實上，對人數占到百分之六十多的底層老百姓而言，他們的生活在琪雅人來到之后，好過了不少——當然。這個比較，僅指日常生活，沒有考慮時不時發生的戰斗與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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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是因為原先的史基林，貧富差距極度懸殊。政府與軍隊里的高官，過得就像奴隸制時期的國王，奢靡無度。而教師或醫生的一個月收入，即使僅僅用在日常消費上，也只能頂一個到兩個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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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要知道，單純就生產力而言，史基林比地球要富裕！它的科技比地球發達，它每年創造的物質價值，比地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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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以目前大多數史基林人，既想要以前較為平靜的日子，又想要如今較好的物質生活，包括食品安全與醫療保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