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方法你放心,是絕對有效的?!鳖欆故窃尞惖乜戳藢幱枨湟谎郏行┡宸挠職猓贿吺帐爸前严就戤叺牡蹲樱贿呎f道,“這個辦法,是一個陷入絕境的婦人告訴我的,絕對有用……”
寧予卿深深地看著她,問道:“絕境?難道那個婦人也是傷口化膿了?”而且,還得淪落到沒有人醫治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樣的絕境,會將人逼出這樣的力量,能夠自己剮肉療傷?
“是的。”顧茗簡單地回答。
“但是傷口化膿……這樣的事情,婦人有幾個能夠遇到?大部分時候,還是戰場上吧……如果說是因為勇氣,那那些受傷的士兵,肯定不缺勇氣……為什么從來沒有人知道這些?”寧予卿深深地皺眉。
“因為,面對絕境,女人會因為崩潰而瘋狂,而男人會因為崩潰而軟弱?!边@是男人與女人的區別。
面對危險的時候,放聲尖叫的人,多半都是女人。
可是面臨真正的絕境的時候,嚎啕大哭的,多半都是男人。
強壯的男人,堅強的男人,勇敢的男人……他們可以坦然面對重重危險,什么樣的危險都不怕。
可是,他們害怕絕望,他們無法坦然面對絕境。。一.本。讀。小說xstxt
那一團漆黑、沒有一點光亮的所在,是他們絕對不能夠忍受的所在。
寧予卿沉默下來,他似乎在慢慢地品味著顧茗的話,以至有有些失神。直到一個尖銳的巨痛將他拽了回來。
流著汗,他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強笑著說道:“原來這肉爛掉了,也還是會覺得痛的呀!”
“不,肉爛了,是沒有感覺了的。不過,我需要清理到健康的肉那里,所以你才會覺得疼?!鳖欆亟忉專痔嵝阉?,“一定要保持清醒。”
又是一道尖銳到了極點痛襲來,寧予卿用力瞪大了眼睛,咬住了牙齒。
她可真是瞧得起自己,這樣的痛苦中睡著?怎么可能啊!
顧茗每割一刀,就將將刀子重新放回烈酒里消毒,再拿出來割一刀。
才不過幾刀下來,寧予卿已經滲出了一身的冷汗,浸透了他身下那不薄的褥子。
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仍然緊緊地咬著嘴唇,哼都不哼一聲。
顧茗抬眼,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最后一刀,將最后剩下的那些腐肉清理完畢。
然后,她放下了刀子。
“終于好了嗎?”寧予卿已經感覺到全身都脫力了。他四肢綿軟地癱在床上,長長地松了口氣,問道。
“我再看看?!逼鋵嵏癄€的肉并不算多。顧茗仔細地觀察著這個傷口,這傷口比她上輩子被老鼠咬的那傷口要大多了。
就這樣放著的話,也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會長好。
而且,更害怕的是,會接著再腐爛。
“我還要替你傷口消消毒?!鳖欆f道,“那樣,你這傷口就不容易再發炎了。”
“請?!睂幱枨湔f著,再一次繃起了身子。
顧茗取出一塊干凈的白色繃帶,細細地疊起來,然后再醮了些干凈的烈酒,輕輕地擦在傷口上。
寧予卿的身子劇烈地哆嗦起來。
這種痛,比剛才拿刀割還要更痛一些。如果不是知道十四娘在救自己,寧予卿得以為,這是她在折騰自己呢。
偏偏顧茗擦得很慢,擦得很仔細。等她弄完,寧予卿已經又出了一身的汗。
不行,這樣傷口還是太大。顧茗皺眉看著張開著跟個討要乳汁吃的嬰兒嘴大小的傷口,再次深思起來。
“也許……我們可以試試縫起來?!鳖欆f道,“縫起來以后,這傷口應該就會長得快很多。”
“你的繡工如何?”寧予卿聽到她這樣說,竟然還沒有被嚇傻,還有心思開玩笑。
顧茗白了他一眼:“需要我在你傷口上繡個雙龍戲珠嗎?”
“不用!最普通的縫起來就好!”寧予卿終于被嚇到了。
顧茗親自去碧紗櫥那里拿了豆丁很多絲線過來,在烈酒里泡泡,拿了出來。
然后,穿過針,她對準了那處肉,一下子扎了進去。
“嗯!”寧予卿終于痛得出了聲,輕輕地哼了一下。
縫肉與繡衣服,也沒有很大的區別,只是一處厚,一處薄罷了。
再有就是,每次她一針扎下去,那塊肉處就要劇烈的哆嗦一陣,但是痛楚地聲音,卻是再也沒有聽到了。
“我們第一次見面,你還記得嗎?”為了緩解痛楚,寧予卿轉移話題。
“哦,你說的第一次,是指你第一次見到我,還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顧茗問道。
原來她還記得。寧予卿笑了起來,顧茗感受到了自己手下的胸膛振動的感覺。
“第一次,我見到你的時候,我只看到了一個背景,連臉都沒有看到?!睂幱枨漭p輕地說道。
顧茗一抽線,他頓時閉嘴,咬著牙忍耐著。
等線抽到底,他又說起來:“以前你是不是覺得好奇怪,這個世間,竟然還有不認識別人長相的人?”寧予卿說道,“可是我那次卻是更加驚詫,因為我突然發現,我好像能夠認出你的背景來……”
這樣的感覺,對他而言,實在是太奇妙了。
然而,他的感覺果然沒有騙他,也正是因為十四娘,他的病情,已經得到了控制。
雖然說好起來是不可能的,但是能夠控制,也是了不得的進步了。
“第一次正式見面,是咱們……”寧予卿一點一點地說起來。
顧茗卻是用力地一拉繩子……寧予卿再一次閉緊了嘴,用力咬住了牙齒。
“好了,看看這個蝴蝶結好看嗎?”顧茗拍著手,問寧予卿疲乏。
寧予卿低頭一看,頓時哭笑不得。顧茗在他胸口處打了一個蝴蝶結,然后還賣弄給他看。
“還好還好,你總算沒有繡個‘雙龍戲珠’出來。”寧予卿說著,聲音也慢慢地低了下來。
“乖,乖,睡吧,睡吧……”顧茗輕聲地哄著,看著他的眼睛沉沉地閉上,鼻間有節奏地噴出了氣息,這才放下心來,輕輕地替他將被子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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