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后,唐曉棠又挺著大肚子來找柴扉,她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你會跟陸離復婚么?”</br>
柴扉現在被唐曉棠鍛煉得遇強則強,要是唐曉棠施軟,她還真不知道怎么對付。但只要面對她的囂張氣焰,柴扉就會覺得渾身充滿力量。</br>
柴扉冷淡地說:“世事難料,誰知道呢。”</br>
唐曉棠便說:“我已經看開了,也給陸離說清楚了,這段婚姻確實是我搶來的,那我肯定不會讓別人再搶回去。反正我和他也快沒感情了,但只要能將婚姻維持下去,他愛找誰找誰,只要不帶回家里,我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離婚,絕不可能。除非殺了我和孩子。”</br>
柴扉說:“你又何苦呢,要一個婚姻的殼有什么用?你這樣只是囚禁了別人,也囚禁了自己而已。”</br>
唐曉棠簡直是病入膏肓:“有用,當然有用,我想要的東西別人休想得到,大不了同歸于盡!”</br>
柴扉冷笑著說:“你很可憐!但絕不值得同情!”</br>
唐曉棠也得意地笑:“你也很可憐不是嗎,比起你,我至少還有個老公!”</br>
柴扉說:“你霸占得住他的身體,卻霸占不了他的心,要一個不完整的老公又有什么用。”</br>
唐曉棠說:“你別酸葡萄了,總強過沒有!”</br>
柴扉冷笑,故意刺激她:“你現在懷孕,他沒法跟你離婚。等你生下小孩,他還不是想跑到哪里就到哪里,你只是逼他跑得更快、更遠而已。”</br>
唐曉棠笑得更得意:“別忘了,我還有他的孩子!陸離多盼著要小孩啊,等我有了小孩,只要陸離不聽我的,我就打孩子,我就不信他能看著孩子挨打繼續跟別的女人眉來眼去!”</br>
柴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覺得她真的是瘋了。</br>
同樣不好過的還有陸離,陸離被停職后,覺得未來的日子越來越沒希望了。唐曉棠也把拿孩子威脅的美好前景說給他聽過,他難過得簡直想馬上死去。</br>
在跟柴扉訴苦時,陸離說著說著就喝醉了,喝得爛醉如泥,根本沒法開車回去。柴扉打電話問我:“怎么辦啊,我可不敢把陸離送回唐曉棠那!唐曉棠肯定以為我們又做過什么!”</br>
我腦子里突然閃現一個餿主意,我說:“柴扉你玩夠了沒,你想不想看更精彩的?”</br>
柴扉想了想說:“好,我也玩得差不多了,就當是最后的狂歡吧。”</br>
我后來想,如果沒有我的這個餿主意,如果當時柴扉能拒絕陪我玩,我們以后是不是會好過一些。有些錯誤,真的只是閃念之間。有些錯誤,真的一旦鑄成,就沒法回頭。多少經歷過的人們都如此感嘆,可我們不是先知,我們永遠沒法分清,即將要做的事,是不是屬于這些錯誤。</br>
我讓柴扉把陸離塞進出租車,然后跟司機一起攙著陸離進了酒店的一個房間。等我趕過去時,柴扉正在幫陸離喝醒酒茶,陸離喝得仿若不省人事,一直不停說著醉話:“小扉,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我這輩子對不起你,下輩子讓我還給你,做牛做馬都行,你說好不好?”</br>
看得出,柴扉有些難受,她的眼睛都有些紅紅的。按照我們電話里溝通好的,柴扉安撫陸離:“好的,好的。陸離,你現在喝醉了,等會我叫曉棠過來接你好不好?”</br>
陸離搖著頭說:“不好,我不想見到她。小扉,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br>
柴扉有些心軟,但還是堅定地搖搖頭說:“太晚了啊,我該回去了。別忘了,我們早就離婚了。這樣會讓人誤會的。”</br>
陸離還是一個勁地請求:“小扉,你留下來好不好?我們什么都不做,只這么聊聊天就行。”</br>
柴扉還是拒絕。然后,拿出陸離的手機,給唐曉棠發了個短信:“我在某某酒店908房間,來接我吧。”</br>
等我和柴扉出來后,故意留著門沒有關。然后,給韋一打了個電話:“韋一,你不是跟那個媽媽桑關系很鐵么,發一個小姐到某某酒店908,小姐最好是性格剽悍點的,就死咬說這個房間客人要點。”</br>
韋一說:“好啊,那個酒店就有常駐姐妹,馬上就能上去。”</br>
我說:“好,越快越好。”</br>
叮囑他一番之后,我匆匆掛了電話,然后跟柴扉找了個隱蔽的角落等好戲上演。沒多久,小姐先上來了。我又給韋一打電話叮囑:“對了,讓那小姐主動點積極點啊,最好進去就脫!”</br>
韋一教育我:“小姐是干嗎的啊,這還用你教!”</br>
掛掉電話沒多久,估計小姐衣服剛脫干凈吧,唐曉棠就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典型的十足的捉奸氣勢。我說唐曉棠真有演員天分啊,入戲這么快!</br>
接下來就聽見唐曉棠歇斯底里的聲音:“姓陸的,你還是不是人啊,你他媽禽獸!”然后就聽見“嗵”的一聲,貌似是鞋砸在墻上的聲音,然后又是“嗵”的聲音,然后還伴隨著一聲尖叫,照這形勢,應該是鞋砸在某人身上了。</br>
小姐也罵了起來:“你他媽有病啊,你老公找我,又不是我主動找的他!”</br>
唐曉棠對罵:“你要不要臉啊,給點錢就隨便上!打狗還得看主人呢——”</br>
我和柴扉都不厚道地笑了出來,看來一向強勢的唐曉棠都氣得不知道怎么罵人了。</br>
唐曉棠又去拽陸離:“姓陸的,你給我起來,你他媽還是不是人,你老婆辛辛苦苦懷孕,你還有良心來找雞。還唯恐我不知道似的,故意做給我看。我不跟你離婚,你還真以為自己身價多高是不是。你就這么欺負人啊!”說著說著,唐曉棠就大哭起來。</br>
陸離還在醉酒中,嘟嘟囔囔地罵:“鬧,就知道鬧,你什么時候能鬧夠?!我什么都沒做,你想怎么樣?!”</br>
“我想怎么樣,陸離,你還要不要臉,是不是你爬在這臟女人身上做活塞運動才承認自己在做。好,你們做啊,我認真地看!”</br>
“有病!”</br>
“真他媽有病!”</br>
后面說這話的,是那位妓女姐姐。她罵罵咧咧地走出來,邊走還邊穿衣服。然后還嘟嘟囔囔:“男的無能,女的有病,真他媽絕配!”</br>
我和柴扉又不厚道地笑了出來。</br>
門沒有被閉上,唐曉棠的哭鬧聲更加清晰地傳來,她歇斯底里喊道:“你說誰有病呢?我有病還不是被你逼得!陸離,你怎么這么壞,天底下我沒見過比你更壞的!”</br>
陸離冷冷地說:“我就壞,我壞死了,你還不趕緊離開我?!”</br>
“為了逼我離開你,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及啊。姓陸的,我還就告訴你,你越趕我走,我越賴上你了,我看誰能贏過誰。”她上去拉陸離,“走,跟我回去,別在外面丟人現眼。”</br>
陸離也被逼急了,咆哮道:“你還知道丟人,跟了你后,我的臉都被丟光了。你滾,滾遠點,越遠越好。”</br>
陸離躺在床上死活不起,唐曉棠就拼了命地去拽他。不知道唐曉棠是不是真的瘋了,看自己拽不動陸離,她拿了個煙灰缸扔過去,還喊著:“好,你不走,那就死在這里吧!”</br>
陸離悶哼一聲,似乎被狠狠砸中。他吼了一聲,也瘋了般沖過去揍唐曉棠,他喝醉了酒,根本分不清打得什么地方,我們在門外面清晰地看到他砸向唐曉棠的頭,砸向她的身上,腳也不停踹著,嘴里還嘟囔著:“讓你狠!讓你狠!”</br>
唐曉棠一開始還拼命反抗著,嗚咽著,求饒著,打著打著,卻只是哀嚎……</br>
我和柴扉從門縫里清晰地看到,陸離的頭上淌著血,瘋了般地不停打著,而唐曉棠蜷在地上,地毯上也沾滿了血……柴扉想沖過去去攔陸離,卻被我攔住了,我拉著她去坐電梯,然后告訴酒店的保潔人員:“那邊在打架,趕緊找人拉架!”她馬上用對講機告訴領班……</br>
一進入電梯,柴扉就癱了下來,她哆哆嗦嗦地問我:“你說,他們會出事么?”</br>
我打電話撥了10,告訴他們地點后,安慰她,也安慰自己:“沒事的,一定沒事的。我們只是想教育教育他們,真的不想出什么事!”</br>
后來,我真的很不想說他們后來的事情。這個結局如同毒蛇一樣,時常會讓我從夢中驚醒,我只是愛湊熱鬧而已,真的沒想要殺人。但某種程度上說,其實,我就是那個殺手,唐曉棠的小孩沒有保住,唐曉棠因為大出血引起一些并發癥,在醫院里住了半年多。陸離被打成腦震蕩,且因為故意傷人罪,被判了一年,同時也被電視臺辭退。而最無辜的,唐媽聽到唐曉棠流產的消息后,高血壓引發腦出血,搶救不及時,不幸逝世。</br>
再后來,唐曉棠出院后,每次看到柴扉,總會嚇得渾身發抖。她總說柴扉后面有一個穿紅衣服的小孩,那小孩總是幽怨地看著她,她只能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br>
不知道為什么,我并沒有體會到惡有惡報的暢快感。在這個世界上,什么是對的,什么又是錯的,她有她的立場,她有她的局限,我們不是上帝,誰有什么資格來審判誰。傷害帶不來快感,傷害后的代價又那么高,要不是因為人性里這樣那樣的弱點,誰又肯貿然傷害誰。</br>
我們都一樣,逃不開自己的欲望。而欲望泛濫后,誰都買不起單。沒有誰比誰偉大,差別只在于程度的深淺。(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