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服無果后,只能陪她先去銀行匯錢,然后到小偷指定的地點去取車牌。據林仙兒回憶,在前幾次被偷歸還時,都會被送到離她家很近的地方,但隱藏的地方都被用盡了,草坪上,垃圾桶里,甚至挑釁般被放到物業管理的辦公室門前,猶如玩一場藏貓貓的游戲。只是,區域有限,實在太考驗躲藏的人的智商,沒想到這次,他們智商有了質的飛躍,愣是把藏贓的地方跳出這個小區,而轉移到一個離家很遙遠的地方。</br>
那是一個多年不用的廢舊的車庫,走到里面,又黑又臟,竟然還有不明飛行物撲騰了幾下。</br>
我嚇得驚叫一聲,林仙兒警告我一聲:“干嗎呢你,以為拍恐怖片啊?”</br>
“這可不就是恐怖片現場!”雖有林仙兒在身邊,我還是覺得害怕。只要一到密閉或者黑暗的空間,深層的恐懼就會緊緊地將我控制。那種恐懼,那種焦慮,那種痛苦,沒有類似經歷的人根本不能理解,有心理黑洞的倒霉孩子才多少有些感同身受。</br>
林仙兒大概感覺到我握住她胳膊的手抖個不停,她故意開著玩笑:“老土了吧,這應該是綁匪片,以我閱片無數的資歷來看,那只不明飛行物,應該叫做蝙蝠。”</br>
“那等會不會有綁匪出來吧?”我告訴自己要鎮定,鎮定,說出的話來還是帶著顫音。</br>
我實在奇怪林仙兒的心臟到底是鋼鐵鑄成的還是納米科技的,我就沒怎么見過她慌張或害怕。在手機微弱的光線下,林仙兒一邊認真地找車牌,一邊跟觀光似地跟我聊著天:“唉,我的綁匪片還是不如你看的多啊。綁匪出來干嗎啊,劫財還是劫色?一個車牌還能引發一場血案?”</br>
“你有財我有色,你不怕劫我還怕呢?”</br>
“我呸,要不是黑燈瞎火的,這后半句有誰信啊?放心,劫色的話,就全當艷遇了。”</br>
被她這么一說,我不禁也坦然:“嗯,那可真是百年不遇的好事。”</br>
找了一會兒,終于發現了車牌,準確地說,我們是發現了一堆車牌。從那一大堆后找出她的之后,我們又起了爭執。我的意思是,取完自個兒的,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而林仙兒的意思呢,既然已經到了這是非之地,那就惹點是非,干脆全部帶走好了。</br>
“林仙兒,您到這功夫了還有閑心助人為樂?”</br>
“嗯,你那么理解也成。我本來呢,也沒那么高尚。我就是想把這些贓物都帶走,讓這些賊失信于民。”</br>
真奇怪林仙兒的腦袋是怎么搭橋的,竟然有如此怪異且強大的邏輯。我還在試圖說服她:“那又能怎樣?失去了信用,人家失主就不愿跟賊打交道,而轉投警察哥哥的懷抱。這叫什么?這叫棄暗投明。棄暗投明不是挺好的嘛。”</br>
“那意思是你也同意嘍。”</br>
我明明不是那個意思的,奇怪怎么說出話來竟然打自己的嘴巴。看來,我越來越怕黑了,早就不小心淪落成怕黑的女人,一到黑暗里,智商就直線下降。“我的意思是,那贓物被你拿著,你這不就是人贓俱獲嘛。這瓜田李下的,可是有幾張嘴也說不清。”</br>
“你不是我證人嘛。”</br>
“對啊,污點證人。”我邊說邊隨便翻著那些牌牌,翻到一個號5918,不禁被轉移了視線,“哈,這么吉利的號,也能碰到這么倒霉的事啊。”</br>
“怎么吉利了?”林仙兒看不清。</br>
“5918,我就要發。你說,這個號是不是很有油水?”我仿佛看到人民幣眨啊眨啊的向我拋起了媚眼。</br>
林仙兒有些不解:“怎么個意思?”</br>
“你想啊,拿這個號讓失主來拿的話,會不會出個好價錢?”</br>
門口突然有人抗議:“你們可不許出爾反爾!”</br>
我和林仙兒猛不防被嚇一跳,我不自覺又驚叫一聲,跟回聲似的,那個人也嚇得驚叫一聲。然后,他很氣憤地責問:“你們還是不是人啊?!”</br>
我估計自己面色已經嚇得蒼白,我們當然是人啊,難道他不是人?</br>
林仙兒還在兀自鎮定:“大哥,你是人類嗎?”</br>
“別裝神弄鬼啊,我不是人,難道是神獸?”</br>
林仙兒還是鎮定地跟他交涉:“是神獸也比鬼強啊。你要是人的話,咱們別在鬼地方待了。咱們有話好好說,找個陽光熱烈的地方,好好說。”</br>
那人同意。等我和林仙兒抱著一堆車牌一走到陽光下,那人氣勢洶洶地指著我鼻子質問:“怎么又是你啊?”</br>
林仙兒忍不住大笑,“唉,虛驚一場,原來是熟人啊。”</br>
我看了他幾眼,再三確認:“我跟他可不熟。”</br>
陽光下的怪獸莫名憤怒:“你以為我愿意跟你熟啊。我就納悶了,你干嗎總是對我下毒手?”</br>
我真是摸不著頭腦:“我干嗎對你下毒手,我要想對你下毒手,能留你到現在?”</br>
那人長得挺好看的,非得把臉弄得皺巴巴的,聲音里很沒好氣:“明人不做暗事,你說,你想要什么,開個價吧,能給的我盡量給,只是別拉我玩這些刺激游戲。”</br>
“明人不做暗事?謝謝,我不是名人,我就一良民百姓。”我故意氣他。</br>
“你良民?你良民一會兒偷我錢包,一會兒偷我車牌的。”他聲音再次提高。</br>
在陽光下,我這智商又回歸了,我說這烏鴉嗓怎么這么耳熟,原來這廝就是商場里我助人為樂反被栽贓的烏鴉帥哥。</br>
有些人,你要跟他一般見識,就是侮辱自己智商。我懶得跟他廢話,轉向林仙兒抱怨:“我說不能拿別人車牌,你偏要拿。看吧,被血口噴著了吧。”</br>
林仙兒忍不住幫我作證:“這位大哥,怎么長得人模狗樣的,說的話這么缺乏智商啊!”</br>
他那張俊臉得扭成麻花辮了,叫囂道:“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br>
“哎呀,自卑什么啊。某些方面不健全的人,才特別忌諱被別人提起。”聽林仙兒不著痕跡地損人,真是痛快,我已經多久沒聽到她這么親切地損人啦。</br>
“再說一遍,我智商健全!”</br>
林仙兒還是不急不慢的語調:“大哥,你說你要是智商健全,麻煩您抽空也用一下。腦子這東西,又不是越用越少。我們要偷你車牌,能留在這等你來捉贓?”</br>
“你們這是炫技,唯恐別人不知道你們偷技高似的。這就跟暴發戶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們有錢似的,要四處炫富。”</br>
我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您買個這么好的車牌,唯恐別人不知道您暴發戶是吧。”</br>
“哼,廢話少說,把車牌還來。”他伸過手要從我手里搶。</br>
林仙兒一個乾坤大挪移,他撲了個空。林仙兒繼續損他:“好啊,您暴發戶這么有錢,就打賞我們點唄。”</br>
“有那錢,我還不如去捐助災民呢。”</br>
我跟林仙兒一唱一和:“那麻煩捐助的時候,添上我們的名字。”</br>
“哦,對了,你叫什么名字?”他現在倒是好聲好氣起來。</br>
“我傻啊,我告訴你,不就相當于間接告訴警察了么?”</br>
“沒做虧心事,怕什么警察?”</br>
“我怕警察哥哥哭著喊著要送我錦旗,讓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能繼續學雷鋒不留名了。”</br>
“有種你也別記在日記上。”</br>
“這年頭誰寫日記啊,要寫也要寫博客。”(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