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豈是輕易妥協之人,明著答應,私下里聯系柴扉更勤了。女人的直覺加上敏感,讓唐曉棠提高警惕且充滿懷疑,但又找不到把柄,只能在別的事上引發戰爭。整個形成了惡性循環,越懷疑越吵,越吵越懷疑。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越吵唐曉棠越神經質,越吵陸離越不耐煩。生活活生生折騰成了一場戰爭。</br>
其實這也能理解,一個轉正的小三,最清楚上位的路有多辛苦,所謂的愛情,是最短暫最虛無縹緲的東西,來時莫名其妙,走之前也不會打個招呼,婚姻就一定要求快、準、狠,就要在愛的頭昏腦熱時,一舉將對方拿下。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她得時刻盯緊了,不能給別的女人以可乘之機。再者說了,她這條路走得不容易,成功時不被外人肯定,一旦輸了,還要被人們看笑話,考慮到這點,她更不能輕易輸了。而當小三的時候,她覺得和這個男人是真愛。而轉正之后,有了婚姻,才發現所謂的真愛才值幾斤幾兩,只要條件具備,外面的小四小五啊都有可能發展成新的真愛,正是這樣壓力大任務重的條件下,她才更加地患得患失疑神疑鬼。而她更不能讓那個失敗的女人反攻重來,敗給誰也不能敗給自己的手下敗將啊,這樣輸了面子不說,更有可能成為后人的反面典型:“哼,看吧,讓你做小三,到頭來還不是白忙活一場!”她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她一想到別人的指指點點,還是會不舒服的,她不能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所以,她提高警惕,她沒來由憤怒,她鬧騰過后也會自責。</br>
每次吵得厲害,陸離都會翻老賬:“我都為了你跟她離婚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生生指出了唐曉棠拆散別人婚姻的事實。</br>
唐曉棠怎么不惱羞成怒,聲淚俱下,披頭散發:“你偷情還不是為了圖自己痛快?結婚不也為了偷情方便?你做什么還不是為了自己,我沒見過比你更自私的家伙。”</br>
“我瞎了眼才跟你結婚。”陸離恨不得捶胸頓足。</br>
唐曉棠指著他:“你,你,你——”便說不出話來。最后很想上演白眼一翻,口吐白沫,一縷冤魂,含恨而去……</br>
每聽到陸離把他們兩口子的情況給自己實況轉播,柴扉都會有一種莫名的快感,沒錯,他們吵得越兇,她就會越開心。陸離一天不向自己抱怨,柴扉都恨不得打個電話,“嗨,哥們有什么熱鬧的吵架沒,說出來大家熱鬧一下嘛!”當然,表面上的柴扉卻還是一臉圣母,滿懷慈悲,就那么乖乖地、無限柔情地聽前夫傾訴,然后再充滿同情地安慰幾句:“她比你小嘛,你就多讓著她一下怎么了。”柴扉越通情達理,陸離就越悔恨交加:“你比我也小啊,從前就沒讓我覺得這么委屈”。柴扉暗罵一聲,那是啊,委屈都讓我一個人吞下去了,表面上卻更加柔情,“往往越讓你感到委屈的,越難讓你徹底放下。我沒讓你受委屈,到最后還不是被你利落地拋棄了?”陸離聽她連委屈都傾訴得這么含蓄,不由得更加念她的好,柴扉就從沒跟自己大聲嚷嚷過,再大委屈都默默承受,多好的女人呀,愣是被自己狠狠辜負,自己真他媽不是人!柴扉看他真心實意地痛斥自己,得意之余,心里便有了深深淺淺的難過,曾經多么深愛的一個人,怎么就漸漸成了敵人了呢。</br>
陸離總是得著時間就向柴扉傾訴,要么在上班時會議的間隔,要么是下班后陪客戶的空里,畢竟唐曉棠跟他一個單位,對他的監視比較嚴也比較方便。即便如此,陸離還是保持每天至少一通與柴扉電話的習慣。用他的話說,柴扉的聲音,是他現在監獄生活的唯一安慰。</br>
柴扉看多了陸離的愁眉苦臉,她竟然感到難過。她也曾猶豫,猶豫自己要不要將這場報復繼續下去,就在那時,她接到唐曉棠的短信。短信還是唐曉棠用陸離的電話發過來的,第一條是赤裸裸的臟話:“biao子,你不能別這么不要臉?!”柴扉看了冷笑,本來不多的內疚也被罵得一干二凈。第二條又發過來,語氣充滿哀求,“你能不能放過我們母子倆?”柴扉看了又是冷笑,想當初,你怎么沒對我和那個未出生的小孩客氣過?</br>
兩條短信,柴扉都沒回。</br>
柴扉料想到唐曉棠吃了悶炮,肯定會另尋機會發泄。就在這之后不久,陸離又找柴扉傾訴,吃飯期間,陸離電話一直響個不停,陸離都一一摁掉。摁的不耐煩,陸離索性關了機。然后,柴扉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陌生號碼,不用猜就知道是唐曉棠的,柴扉接起后,客氣地說了聲“你好”。對方可不吃這套,憤怒的語氣里不時加上問候自己母親的話:“陸離是不是在跟你鬼混,你她媽怎么這么不要臉,都離婚了還勾引別人老公……”柴扉無奈地笑了笑,然后把手機轉交給陸離,對方還在繼續罵,“柴扉,你別她媽整天扮可憐,陸離吃你這套,老娘可不吃,你信不信我找人潑你硫酸!”陸離聽不下去,憤怒地打斷她:“你潑夠了沒有,你要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跟你同歸于盡!”對方便罵罵咧咧地大哭起來:“陸離,你個沒良心的,你竟然為了別的女人這么威脅自己老婆,你良心被狗吃了!”陸離不耐煩地說:“是是是,自從認識你后,我良心早喂狗了。”唐曉棠撕心裂肺的哭聲簡直能把手機炸爛:“陸離,你根本就沒有心,我瞎了眼才跟你結婚!”陸離還是不耐煩,他冷漠地回道:“你要是結夠了,咱倆就離,我時刻準備著去領離婚證。”唐曉棠尖銳地喊道:“你休想跟我離掉后再跟柴扉復合,陸離,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會一直拖死你們,即使我死了,我也用孩子拖死你們,我讓你們這對狗男女永遠偷偷摸摸!”</br>
柴扉無奈地嘆息,她想自己要有唐曉棠這份執著與魄力,哪能老公被別人奪走,哪能孩子被別人傷害,還是怪自己太懦弱了。</br>
但讓柴扉更無奈的是,自己和陸離的婚姻生活漸漸趨于平淡時,每天也就那么幾句話,飯好吃嗎?還行。好吃你就多吃點。變天了,冷嗎?冷就多加件衣服。而現在的陸離,簡直又回到與她相戀的初期,每天有說不完的話,除了抱怨唐曉棠的經典保留科目之外,事無巨細,都會跟自己商量,領導孩子結婚自己該隨多少紅包呀,母親就要六十大壽了該準備什么禮物呀,自己的痔瘡又犯了你以前給我吃什么藥來著……這感覺簡直是天翻地覆,現在終于輪到唐曉棠是正室,自己成為情人了。這當情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呀,時刻被呵護著、牽掛著、感激著。而當老婆呢,除了被忽略就是被抱怨。男人嘛,所見的總是妻子的種種不足,所感的都是情人的種種體貼。每當柴扉被陸離的柔情快要迷惑時,柴扉總要給自己催眠,男人啊,終歸就是賤。</br>
柴扉的復仇思路很簡單,吃了我的給我吐回來,哪怕吐回來的東西讓我覺得惡心呢,你也不能搶了我的吃!唐曉棠不是主動搶了自己的老公嘛,好,我也讓你主動的煩死他。而她戰略部署的第一步,就是輿論方面,占領高地。第二步呢,就是造成內外交困的局面,讓你陷入劣勢,舉步維艱。</br>
前面這兩步,都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首先陸離的媽媽到如今死活不認這個兒媳,并堅決不認肚子里的孩子,稱之為孽種,并認定會給他們家族帶來災難。甚至連好脾氣的陸離的爸爸都打了陸離幾耳光,別人一提起自己的兒子就哀嘆連連。跟柴扉一向交情甚好的小姑子陸和更是不愿搭理陸離,陸離再婚后想跟妹妹借錢辦婚禮,陸和愣是一個子都沒出。陸離整個被家族排擠,處于外困。</br>
而在柴扉與陸離相處越來越和諧的日子里,一代轉正孕婦唐曉棠同志變得越來越偏執、敏感,神經質。沒完沒了的哭鬧,吵架,鬧自殺,不單陸離被煩的要命,街坊鄰居也以擾民為由向居委會告狀。唐曉棠幾次叫囂著要找人修理柴扉,都被陸離嚴重警告:“不要去打擾小扉,如果你敢妨礙她的生活,敢罵她或是一丁點傷害她,我就跟你沒完!”(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