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后,我直接去了“窮開心”。</br>
一開始我不好意思進去,怕遇上林仙兒。林仙兒倒不可怕,我是怕那種見到要不要打招呼和打完招呼不知說什么的尷尬。正在我探頭探腦時,肩膀左右被各拍一掌,我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看是老錢和老文。</br>
老錢跟我打招呼:“楊小樂,有日子沒見你了啊?”</br>
老文也說:“有日子沒見你和仙兒一起出現了啊!”</br>
我“嗯啊”地應付過去。他們兩個只要在一起,就嘰嘰喳喳個不停。老錢問我:“你為什么好久沒來了?”</br>
老文便替我回答:“肯定是跟仙兒鬧別扭了唄。”</br>
我有些汗顏,他們嗓門這么大,里面的肯定聽見了,我只能推門進去。</br>
然后老錢就在后頭又問:“他們倆為什么鬧別扭啊?”</br>
老文“切”了一聲:“這你都不懂!女人斗爭,無非為了兩點,為錢或是為情。而她們沒有利益糾紛,肯定就是為情爭寵嘍!”老文高深莫測地加了一句,“她們肯定是喜歡一個男人了!”</br>
老錢一臉好學地問:“你怎么知道?”</br>
老文又是冷哼:“你沒見周鶴也好久沒來啦?周鶴肯定是喜歡上楊小樂了,你沒看楊小樂剛才鬼鬼祟祟,明明就是做賊心虛嘛!”</br>
我算是明白八卦是怎么炮制出來的了,撇下他們,我直接去找胡姐。</br>
胡姐正在柜臺后面長吁短嘆,我跟她打招呼:“胡姐,要不要我給你買個蒲團和佛珠?”</br>
她一臉迷茫:“為什么啊?”</br>
“你怎么像要遁入空門的樣子,我好給你提供道具啊!”</br>
“你就別跟我逗趣了。我這幾天一直在深刻反省呢。你說我是不是已經淪落成事實第三者了?這可不是好現象啊,想想我胡可薇清清白白一輩子,可不能晚節不保。雖說我是被小三擠走的,可我真沒有不甘心,也從沒有仇恨社會報復社會的想法。更不愿搞人民群眾普遍不喜聞樂見的事。真要如此,我得及時掐滅這不好的苗頭。”</br>
“胡姐你想多了。你跟蘇總多郎情妾意呀,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說完我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關鍵時刻腦袋總容易短路。“郎情妾意”,哪個老師教我的。</br>
胡姐聽了,看著我一言不發,沉默了片刻:“你看吧,連你都說郎情妾意,妾,就是小三的意思吧?”</br>
我慌忙補救:“不是的,不是的,真要是小三,也不該是你呀。男未婚,女未嫁,適者生存。”</br>
胡姐又是嘆氣,然后無精打采地說了句:“女人多的是,我可不覺得我就是最適合他的。”</br>
其實以前別人給胡姐介紹各種各樣的對象時,胡姐就總這樣一副懶洋洋的語氣,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強求不來,愛咋地咋地。離婚后,她就這么想著安慰自己,直到現在還是這么想。她說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搶可以爭,但婚姻呢,絕對命中注定,只能以退為進,被動接受。</br>
“您可別自暴自棄啊。”</br>
“不會的,我大不了舍棄別人。”</br>
“蘇總您也別隨便丟棄啊!”看她無動于衷的樣子,我冒死加了句,“那么大顆電池可就指望在您手里發光發熱了!”</br>
胡姐就笑:“又跟我逗貧!”</br>
笑夠了繼續嘆氣,說她最近老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短信,發短信的那個人很明顯有戲劇化性格,一會兒委婉求她離開蘇總,一會兒又耍狠威脅她趕緊滾開。要不就發些很奇怪的詩,詩句還是市面上流行的梨花體:</br>
你,</br>
不該,</br>
打劫別人的感情。</br>
因為,</br>
那注定,</br>
只是一場游戲一場夢。</br>
要么就是打大段大段的故事,故事都是回憶形式,開頭總是“你知道么”,比如,“你知道么,他以前每次和老婆吵架,總找我傾訴。他說他很痛苦,說那段婚姻已經沒有一絲溫暖。他是不是也跟你這么說過,已婚男人偷情時都這么說。”</br>
“你知道么,我曾經是他的紅顏知己,他是不是現在也這么對你說。什么是紅顏啊,就是上床前的過渡而已,什么是知己,就是知道他什么時候想要上床而已。”</br>
看完后,我給以評價,這短信挺中肯挺深刻的嘛!</br>
然后胡姐又給我看接下來幾條:</br>
“我早就知道你們的事了,我勸你趁早放手,蘇良辰只是把你當成我的替換品而已。”</br>
“你以為你能憑什么贏過我,你甚至沒我年輕,趕緊回頭吧,趁自己沒死的那么慘!”</br>
我看到短信里的人一會兒自我感覺良好,一會兒又理不直氣不壯的威脅,外強中干,典型的紙老虎,心中也就大致猜到了短信來源。只是,我還真沒想到韋愛美的性格能如此戲劇化,怪不得最后蘇總對她避之唯恐不及,怕也是怕極了她風云多變的性格吧。</br>
“胡姐,你不就是因為韋愛美的事如鯁在喉嘛,這里面的故事可復雜了,你給我沏壺茶,給我找個單間,容我慢慢給你講。”</br>
“怎么著,你這還要享受評書待遇呢?”</br>
我把煙灰缸一拍,清了清嗓子說:“親愛的聽眾朋友們,今天由我給您講一段長篇武俠小說《我當武林盟主的那么多年》,算了我還是講情感巨著《我跟紅顏知己不得不說的故事》吧,胡姐,你想聽哪一段啊,您先點。”</br>
她拽著我往包廂里走,然后小聲地說:“后一段吧。”于是,我便扯了起來,話說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財是惹禍根苗,氣是雷煙火炮,等等等等。</br>
等我基本上如實轉述完蘇總的故事,胡姐聽完一個勁兒地唏噓感嘆:“這男人,還真是不容易啊;這男人,還真讓人有些心疼啊;這男人,唉……”</br>
我沒好意思數落她煮熟的鴨子嘴硬,還不承認自己喜歡上他了,只有喜歡上一個人,才能不自覺地這樣心疼他,維護他,且看問題時出現太多的盲點。</br>
其實,我始終覺得蘇總在自己的感情生涯里并不無辜。</br>
一大早,我剛坐在電腦前面,就看到一個女人略帶殺氣地走過來——是韋愛美。她每一步都惡狠狠的,仿佛要踩扁每一個她看不順眼的人。經過之處,雞飛狗跳,塵土飛揚。唯恐殃及池魚,我小心翼翼地把頭躲到文件夾下。</br>
是我多心了,從眼角余光看到,人家直接當我為空氣,蔑視都省略,徑直走到里間的總裁辦公室。</br>
蘇總平淡地跟她打招呼:“你來了。”</br>
韋愛美連坐沙發都有很氣勢,我聽到撲哧一聲,不禁感嘆,不愧為重量級的呀。她的嗓門特別大,不用特意偷聽,她聲音就愣往你耳朵里灌。我聽見她問:“你找我干嗎?”</br>
“既然你開門見山,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希望我們以后永遠不要有生意以外的來往,你也不要再打擾我的朋友和家人。”蘇總嚴肅地說道。</br>
韋愛美冷哼一聲:“我憑什么要答應你呀?”</br>
蘇總好聲好氣地說:“所以我才找你商量嘛,你可以明說,我要怎樣,你才能答應我剛才說的。”</br>
韋愛美大言不慚:“我等你這么久,你總要賠償我青春損失費吧。”</br>
我連翻幾個白眼,誰讓你等了,還不是怪你自作多情。</br>
但蘇總卻說:“好,咱們認識這么久,沒有感情也有交情,你開個價吧。”</br>
我往里屋探了探頭,看到韋愛美甩了甩頭發,又用猩紅的手指撥了撥劉海,說:“以我的姿色,怎么著也要一天一百吧。人家妓女平均價也得五六百呢,咱們認識八年,四舍五入三千天,一共三十萬。”</br>
我又忍不住翻白眼,嘴長這么大,就是準備獅子大開口么。人家妓女姐姐可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也不像你這么漫天要價吧。</br>
蘇總不愧為生意人,這個時候也想著講價。</br>
“妓女至少不會去破壞人家婚姻,鑒于之前你破壞我家安定團結的那些事情,扣一半。“我怎么破壞你家安定團結了?!”韋愛美很不服。</br>
“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你曾經寫匿名信告訴我老婆我在外面有情人,你曾經在客戶面前以我老婆自居造成惡劣影響,你曾經找人分別鬧到我公司和胡可薇那。好了,你做的丑事數不勝數,你要不愿意,一分也別想得到。”</br>
“好,成交!”胡可薇有時候也蠻懂見好就收的嘛。</br>
蘇總說:“慢著,我有個條件,以后你別再騷擾胡可薇。”(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