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爽朗地大笑:“那你現在就去人事報個到,看看需要辦什么手續,抓緊辦了好了。”</br>
沒想到這么爽快利落,好,我喜歡。大概因為自己容易拖泥帶水,所以我特別喜歡別人的干脆利落。</br>
“謝謝蘇總!”我故作鎮定地往外走。想到輕松到手的飯碗,腳步還是不由得雀躍起來。就在我帶上門的剎那,我聽見蘇總帶笑的聲音:“小鬼子,你地,大大地狡猾!”</br>
我有些后怕,在老狐貍面前,最忌諱的就是賣弄那些小聰明,乖乖,幸虧我有所收斂。</br>
外面還等著的那兩個姐妹沒想到我這么快就面試出來,趁一個人進去,剩下的那個人一個勁地拽住我問我剛才被問到什么。</br>
“也沒什么啦,就是問問你的人生觀價值觀什么的。”我實話實說。</br>
突然有人接茬:“那要考這些的話,注定有些人要不及格了。”我定睛一看,正是那位烏鴉帥哥。視覺真是奇怪,丑的看久了也能看出可愛之處,好看的看久了卻容易越看越乏味。看慣了他的囂張嘴臉,我對他的印象,已經從初見的90分直線下降為45分。</br>
我秉承一貫的原則,好女不跟惡男斗。</br>
他繼續不死心地學烏鴉聒噪:“如果,你能從這九樓上跳下去,我就幫你求個情,勉為其難留你在這工作,怎么樣?”</br>
看他那副烏鴉樣,我暗自驚嘆:原來暴發戶的囂張背后還隱藏著一個得志的小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甭說給我一份工作了,就是把整個公司、整個世界都給我,我能從九樓跳下去嗎?即使是從二樓跳,沒有一個好的價錢,我能輕易跳嗎?</br>
我整理著東西,打算離開。這時最后一個面試的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門打開,蘇總走了出來。他熱情地對我說:“喲,小楊,你還沒走呢,那正好,我給你介紹一下。”</br>
“這是企劃部經理,Jerry(杰瑞)。以后你們打交道的地方很多,年輕人要好好相處啊。”</br>
我內心有些苦不堪言,但還是把笑容盡可能放大,心里真想說:“你好,我是湯姆(Tom)!”可是在蘇總面前我沒敢放肆,只是禮貌地伸出了手,跟杰瑞客套著:“我叫楊小樂,請多多關照!”</br>
剛到新公司,我想辦法了解一下公司的情況,見到每個人我都打招呼,有的人只是出于禮貌地對我微笑,而業務部的周玲卻是個熱情的人,她聽到我的口音,跟我攀上了老鄉。中午的時候,她還熱情地約我一起去吃工作餐。而吃飯時,她又簡明扼要地向我透漏了公司的人際關系,市場部經理何西能力一般,甚至看起來有些懦弱,但很懂得用人,手下有四名得力大將,個個都為他賣命。可以說,如果市場部經理跟總經理引起紛爭,那四名主管應該都會站到何經理一邊。我當時聽了一笑,懂得用人的也必然懂得怎么排擠人,那些懂得扮柔弱的才是厲害人物。</br>
當時周玲還告訴我,企劃部經理蘇杰瑞呢,典型的海龜,眼高手低,心高氣傲,公司里沒誰能讓他看得上眼。要不是看他是總經理的公子,誰把他當棵菜啊。私下里大家都說他是扶不上墻的阿斗,但是,誰讓人家命好呢,含著金鑰匙出生。眾所周知,他們父子關系非常僵,動不動就吵得兩層樓都聽得見……</br>
哦,原來那只烏鴉帥哥竟然是這種背景,我得離他遠點了。可是他卻是因為前兩次的誤會,總是認為我要“加害”他,時不時就給我說兩句風涼話,我就不作任何回應,只是拼命工作。我是怕他萬一去到蘇總面前揭我的“老底”——雖然偷錢包和車牌都不是我干的,但是萬一蘇總不給我辯解的機會呢!</br>
這一段時間,因為新工作的交接,忙得我焦頭爛額。林仙兒打電話約我吃飯,我也都以工作忙為借口想匆匆掛斷。</br>
林仙兒有些抱怨:“不用說總經理了,就是總理,也沒像你這么忙呀!”</br>
“誰讓咱是給人家打工的小老百姓呢?所謂的總經理助理,聽起來好聽,實際上就是一打雜的。得了,我不跟你說了,我這忙得雞飛狗跳呢,回頭跟你講啊。”</br>
我一邊整理著文件,一邊急著要掛電話,等會兒還要去干洗店拿蘇總的西服,完了還要陪蘇總同一些客戶吃飯。</br>
林仙兒有些不屈不撓:“你是真忙還是假忙啊?這男人說忙,是一分手的信號。這女人說忙,新鮮,不會是忙著勾引男人吧?”</br>
“林仙兒同學,打住,你知不知道有種辦公室政治啊,你知不知道稍不小心站錯對隊伍,就有可能永難翻身?我這初來乍到,敵暗我明,稍有差錯,可就回家滾蛋了。”</br>
“別說得跟在水深火熱中似的,那需不需要我去解放你啊?”</br>
“你呀,少幾句冷嘲熱諷就是對我工作的最大支持。我這已經有一位被迫害妄想癥患者天天跟我過不去了。”</br>
“誰啊?說來聽聽。我就喜歡研究變態心理學。”</br>
“這回你就研究不透了,是我們這老總的兒子。”怕激發她的貧嘴斗志,我當機立斷,“好啦,回頭打給你,掛了先。”</br>
我清晰地聽見手機的余音傳來:“你要敢掛——”</br>
放下手機,杰瑞走到我面前:“你剛才說誰被迫害妄想狂來著?”</br>
我懶得抬頭,繼續整理著手中的報表:“你知不知道偷聽別人電話,屬于侵犯別人的隱私?”</br>
“楊小樂,你別太猖狂,我沒到老總那里舉報你,就是給你留著面子呢!你又是偷我錢包,又是偷我車牌,還偷我手機,我還碰到過你大晚上跟你的賊兄賊弟鬼鬼祟祟碰頭。”</br>
“你還不承認你是被迫害妄想狂?你是不是眼睛用來喘氣、鼻子用來思考、大腦用來擺設的啊?你說我惦記你的錢、車牌、手機,我干嗎搞定了后再還給你。不然呢,我還能惦記你這個人?”我終于找到機會辯解了,為了更理直氣壯一些,我竟然搞起了人身攻擊,“切,你人生的大部分時間是不是用在照鏡子臭美上面了,你是長得好看點,但比你好看的多了去了。我要是花癡惦記你這款的,鴨店里多的是,我用得著跟你迂回曲折曲線救國?”</br>
“那你現在應聘了總經理助理,不是在算計著得到這公司?”</br>
看著他那副自以為是的樣子,我再次肯定憑他這三四十的智商活到現在,堪屬奇觀。</br>
“我要想得到這公司,就更不用在您身上耽誤工夫了,我直接傍你爸不就完了?直接傍你爸,還能撿你這么大一兒子呢。”</br>
“你少占我便宜!”</br>
“實話告訴你,你就是喊我媽,我都不愿答應。我哪好意思承認有這么一不成氣候的兒子。”</br>
“你——你——”他又開始氣急敗壞起來。</br>
“我——我——”我學著他的語氣,還故意吐了下舌頭以示不屑,“我怎么啦,您趕緊打小報告跟你爸說,我上班接私人電話,告訴她我是臥底,我在潛伏,我試圖偷走你們家產業,好讓他幫你徹底粉碎我的陰謀。”</br>
他有些無語,就那么一直盯著我不說話。看樣子是在生悶氣,閑人才有工夫生氣呢,我繼續忙我的工作。再說,被人看又不會少了點什么。我當他是空氣。</br>
但空氣也不都是純凈的,過了大約十分鐘,或者更久,他突然想通了似的,嘣出一個字:“滾!”里面至少摻雜著五分的輕蔑。</br>
我好脾氣地看著他,引用他的話說:“有沒有人教過你,讓人家滾,是非常不禮貌的。”</br>
他竟然神奇般地問我:“那應該怎么說?”(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