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選擇去見受害人的兒子,是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做賞金獵人,加上也知道他的一些情況,路局透露過。</br> 所以,他很心疼這個年輕人,這第一筆賞金,他打算給一半這個年輕人。</br> 雖然,他可以循民事索賠,但是,只怕也是杯水車薪,因為,還有那另外五條人命啊。</br> 那一家人,是夫妻和兩個孩子,還有幫忙帶孩子的婆婆。</br> 那死者中的妻子是獨生女兒,父母老年喪女,老無所依了。</br> 因此,剩下的一半,他打算給他們。</br> 兇殺案的背后,牽涉的不僅僅是個人,而是整個家庭,有些人的人生軌跡,從此被改變。</br> 晚上七點,宇文皓帶著口罩來到那家人的門外。</br> 他們今日是剛得知殺害父親的兇手落網的消息,所以這個兒子提前下班,回家把好消息告訴母親和妹妹。</br> 正值暑假,上大學的妹妹也在家里。</br> 老舊小區,六樓,宇文皓敲開了門。</br> 開門的正是環衛工人的兒子,叫思宇。</br> 思宇看著這個戴口罩的男人,疑惑地問道:“你找誰?</br> “找你!”宇文皓望了一眼屋中,只見一張發舊的沙發上坐著一名婦女,廚房里有人在做飯,看身影,像是這家人的妹妹。</br> 屋子很小,一眼望到頭了。</br> “找我?您是?”思宇沒把人請進來,始終是陌生人。</br> 在社會打滾這么多年,他看透了人心,壞人太多了。</br> 宇文皓送上一箱牛奶,“我是偵辦你父親案子的民警,下班順便過來看看你們。”</br> 一聽到說是民警,思宇急忙要把他請進去。</br> 宇文皓卻道:“我不進去了,我是順道過來看看你們,還有事情呢。”</br> 他放下牛奶,拍了拍思宇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努力,人生被改變了不要緊,你可以憑著自己的努力讓一切都回到軌道上去。”</br> 宇文皓說完便走了。</br> 思宇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里,回味了一下他的話,卻不禁苦笑,回到軌道上去?怎么可能呢?</br> 他現在沒有任何的存款,每個月賺的錢,甚至都無法維持開支。</br> 妹妹讀書,媽媽吃藥,每個月的水電煤,伙食,這哪一樣不要錢啊?</br> 他甚至都不敢戀愛,他負擔不起戀愛的經費。</br> 連請女孩子看場電影吃頓飯都要心疼半天。</br> 起碼,也要等妹妹出來工作,可以幫忙分擔家里的重擔,他才可以考慮自己的事。</br> 他沖宇文皓說了一句謝謝,提著牛奶回去了。</br> 牛奶雖不是稀罕物,但是能給媽媽增加點營養,趁著如今還沒能吃飯,媽媽早就說餓了,便打開牛奶想給媽媽拿一瓶。</br> 但卻發現牛奶箱子的包裝是拆開過的,里面只有一層是牛奶,上頭一層鋪著好幾疊的現金。</br> 還有一封信。</br> 他急忙拿起信來看,信中寫道:我是賞金獵人,提供了兇手的下落得到了一筆賞金,我只是舉手之勞,賞金受之有愧,贈予你,望這筆錢能為你困頓的生活帶來一絲希望。</br> 信里還夾著一份宣傳單,是成人大學的宣傳單,宣傳單上也有一行字,先去吃一頓好的,給自己買一身衣裳,多疼愛自己,然后楊帆出發。</br> 思宇捂住臉,泣不成聲。</br> 這八年來,他是家里的頂梁柱,他只有疼愛母親和妹妹,沒人可以疼愛他。</br> 他忘記了,原來自己可以疼愛自己。</br> 他抹干眼淚,回頭看著一同哭著的母親和妹妹,到底也忍不住,和她們抱在了一起。</br> 兇手落網了,他們也遇到了好心人。</br> 金錢的饋贈,他雖然受之有愧,但是他真的很需要,他發誓會找到這位好心人,等賺到錢之后,把這筆錢加利息,一同還給他的。</br> 老五走遠,還聽到他們的哭聲,沒辦法,本事就是這么大。</br> 他又去了另外一家受害者的家里頭,用同樣的方式,送上了金錢。</br> 那對失去女兒一家的老夫婦,已經進入暮年,膝下孤獨,年邁有病痛,日子過得甚是艱難。m.</br> 而也在同一天的深夜,那個很大很大的影子又來了。</br> 龍大蛋回了赤龍族辦宴席,說是她的法術再晉了一層,需要在赤龍族辦一場盛大酒席慶祝。</br> 他嫌丟魔沒去,便應皇后的邀約,過來這里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br> 略施幻術,攜魂入夢。</br> 皇后說,人生有許多遺憾,而遺憾一點都不美,說遺憾美的,不過是自我安慰。</br> 遺憾就像一根針,什么時候想起來,都會往心窩上扎一下,痛一下。</br> 我們能幫人減少遺憾,那就盡力而為吧。</br> 雖然不能把所有的遺憾都抹平,但所做的也不是無用功。</br> 思宇和妹妹看到了父親,那位殘疾的妻子也看到了自己的丈夫。</br> 而這一次,他們看到的不是血肉模糊的尸體,而是如往日憨厚慈愛的模樣。</br> 那最后殘酷的一面,被這夢洗去了,他們只會記得在夢里看到父親的笑。</br> 而那位孤獨的老爺子,還有那對老夫婦,也一同看到了家人,他們抱著孩子前來道別。</br> 今生別過,來生再見!</br> 自此,老五踏上了這條路。</br> 他很忙,所有人都很忙。</br> 但是,十月份,老元抽時間帶他回去北唐一趟。</br> 養病的皇帝,坐在皇位之上,看著他昔日的臣子,心情十分激動。</br> 他辦了宮宴,請愛卿們攜眷進宮吃宴。</br> 他喝得有些多,酒醉不了他,但是看到大家激動的眼神,他有些醉。</br> 宮宴,三大巨頭和黑衣老者們也來了,他們依舊判若無人地吃,酒很少沾了,一場宴席下來就喝了三杯。</br> 老五后來抱著無上皇,道:“皇祖父,孫兒在那邊很想您。”</br> 無上皇打了一個寒顫,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到了那邊之后,受網絡荼毒十分輕浮,不適合再當皇帝。</br> 他一揚手,四爺和冷靜言過來把他拖走,道:“皇上身體還沒康復,不宜喝酒,趕緊回去歇著吧。”</br> 不就是去了幾個月嗎?矯情得啊!</br> 徐一也是半醉,擺擺手,醉醺醺地道:“皇上最近厲害啊,能耐啊,救援啊,開車啊……”</br> 話沒說完,紅葉把他拖走了。</br> 大臣們目瞪口呆,怎地還把皇上和徐大人都給拖走了呢?</br> 這是喝了許多嗎?</br> 在場唯有黑衣老者們臉上毫無波瀾,不關注其他的事,只盯著輪番上來的肉使勁炫。</br> 直到旁邊有人問,“諸位知道徐大人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嗎?”</br> 他們抬起頭,眼底充滿了茫然,什么話是什么意思?誰知道呢?</br> 有得吃還要那么好事八卦的,一看就知道沒餓過肚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