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大人在北唐逗留了小半個月,然后便啟程回京。</br> 宇文嘯宣布今天大家都休息半天,送臧大人上路。</br> 黑影一大早就出去買東西,嘴里叨叨著說耀輝太可憐了,病了那么多天還沒見好,要給他買點大周的成藥,讓他路上吃。</br> 一番依依惜別,弄得臧大人都落淚了。</br> 漢子們雖沒哭,但是臧大人的馬車遠去許久,他們還沒散,在城門里看著那塵埃漸漸消失的地方。</br> 然后,同時沉沉嘆氣,互相對望著,思鄉的情緒一下子涌上心頭,很想回去一趟啊,真的特別想回去一趟,哪怕只靠近北唐,不回到京城,他們都高興的。</br> 離別的傷感沒有持續太久,馬上又要奔赴崗位,繼續當這個異國他鄉的打工人。</br> 甄厲甄睿的名字,大家開始是覺得很好的,但是慢慢地,這稱呼就變了,甄厲變成了大寶,甄睿變成了二寶。</br> 虎爺雪狼和順風耳找到了一份工作,在馬戲團上班。</br> 大周是一個多國文化交融的國家,因為繁榮富強,文化娛樂水平也很高,馬戲團是新興的,聽說是從那個羅什么的國家傳過來的。</br> 只不過傳到大周之后,與本地的雜耍交融,變成了馬戲雜耍。</br> 虎爺的工作比較輕松,就是昂首挺胸出來走幾圈,再吼幾聲,讓觀看的百姓感受一下來自百獸之王的血脈壓制。</br> 雪狼比較艱難一些,要跳火圈,跳連環火圈。</br> 最慘的是順風耳,它除了跳火圈之外,還要聽指令做出各種動作,讓大家看到這個狗和人是一樣的,能聽得懂人的話,所以,如果看官們給得起錢,還能對順風耳發出指令,讓它去完成,這個收費是比較貴的。</br> 馬戲團的老板本來是比較摳門,想克扣工錢,但是,虎爺沖他吼了一聲之后,他頓時表示可以五五分成。</br> 諸將們則每天起早摸黑,務求拿個勤工獎,因為工錢是沒得了,但每一個季度會有賞錢,他們就靠這些賞錢豐富自己的餐桌。</br> 二月,大寶二寶半歲了,大周皇帝降下旨意,說準許還賬的大周人回鄉省親。</br> 省親的假期,有足足一個月。</br> 因為雪姨和狼姑也是要在大寶二寶半歲的時候回北唐去,如今有一個月的省親假期,就可以一路護送它們回去了。</br> 宇文嘯回來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府邸都沸騰起來了。</br> 之前大家也是可以請假回去的,但是只能一個個輪流地請,而通常這些假期都是勻給了落蠻和宇文嘯,可現在是大家可以一起回去啊。</br> 而最讓人高興的是,皇太后還給要他們準備了馬車,禮物,省親路費。</br> 至于路費有多少,太后沒說,只說等到他們出發那天,會讓宮人送到。</br> 大家便開始歡快地籌辦回鄉事宜,大周發達國家,很多新鮮玩意,北唐都沒見過的,若資金允許的話,他們恨不得把所有北唐沒有的東西都搬回去。</br> 北唐其實也曾富庶的,但是和大周還是有一定的差距,不過不要緊,他們深信北唐以后也會很好很好。</br> 定下了二月二十出發,將近清明時節,回去還能上個墳什么的。</br> 出發之前,太后命人送來路費,三千兩銀子,五百兩黃金,大家都瘋了,多久沒見過這么多錢了啊?</br> 這些銀子,莫說此番回去的路費,就是一輩子回去的路費都夠了。</br> 回鄉的心態,總是虔誠且激動的。</br> 血液里有什么東西鼓噪起來,一路跳著舞,叫大家心情輕快。</br> 北唐啊,北唐,他們衣錦還鄉了。</br> 回鄉心急,所以腳程很快,吃喝不定時,漢子們不覺得苦,就是苦了姨娘她們。</br> 馬車顛簸,一路上姨娘都吐了幾次,落蠻心疼,便想叫大家慢點,但是姨娘擺手說不用,務必要盡快趕路,能在北唐多待一天是一天,別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路上。</br> 黑影十分感動,瞪著因餓了幾頓導致消瘦之后變成plus的大眼睛看著她們,“你們放心,等回去之后,吐掉的肉都給你們補回來。”</br> 姨娘有氣無力地道:“別廢話,趕路,我們只是想快些帶大寶二寶回去給大家看看。”</br> 他們此番回去,沒有提前告知北唐的人,就怕出現一個情況,就是從他們啟程那天起,極兒就在城門等候,這孩子一旦犯倔,十頭牛都拉不回頭。</br> 于是,大家繼續趕路,踏進北唐國土的那一瞬間,他們就已經激動得想落淚了。</br> 等這日晚上抵達京城,雖城門已經關閉,但是遠遠地看到那熟悉的城樓與城門,他們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br> 黑影抹了一把眼淚,“娘的,但凡早半個時辰,都能趕到城門關閉之前進城,現在要拍門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