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蠻被迅速抱到帳內去,宇文嘯深呼吸了幾口氣,腦子里把這段日子了解到的生產知識一點點地重組起來。</br> 穿了羊水,是需要平臥,不能隨便動彈,然后要穩婆盯著開宮口,等宮縮的陣痛頻繁到……到多少?</br> 慘了,這個忘記了。</br> 但是,宮口要開到十指寬,十指……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覺得會不會有點寬了呢?</br> 十厘米左右吧,他記得當時是看過的,但是到底在哪里看過,也想不起來了,腦子有點亂。m.</br> “痛不?”他安頓好落蠻,便湊過去問道,一張臉全皺起來,顯得擔心又彷徨。</br> “不痛。”落蠻像沒事人似的,但是也不敢動彈,怕底下漏了。</br> 羊水如果流光了,那得剖腹,這里不具備剖腹的條件。</br> “有什么感覺?”</br> “沒什么感覺,肚子也不動。”落蠻平躺著,雙手放在腹部上,感受了一下,著實沒什么動靜。</br> 宇文嘯犯愁,“不知道這會兒到城里找個穩婆,能否找到呢?或者找個大夫指點一下也成啊。”</br> “城門都下了,等折騰到叫人開城門,只怕孩子都要出來了。”</br> 人生路不熟的,也不認識人,官府也早下班,關閉了衙門,莫非這個危急關頭,還要到處敲門么?</br> 或許不痛,落蠻并不顯得特別緊張,甚至還隱隱地有些高興,因為這貨卸下之后,她就輕松了。</br> 終日挺著大肚子,行動不便,還不能干活,顯得很廢啊。</br> 宇文嘯覺得畢竟是生孩子,這里不能沒有女人,便出去拉著閃電,“你也去,在附近村里看有沒有穩婆,沒有穩婆便找那些生育過的女人來,咱有錢,快去。”</br> 好在是賣蘑菇賺了銀子,如今百多兩在身上,做啥事都方便。</br> 錢,總算是花在刀刃上了。</br> 村莊不近的,但好在有馬,這一來一回也快。</br> 鍋架起來了,燒著熱水,黑影還貼心地問人家要了嶄新的粗布,說是擦血也好,給娃當襁褓也好。</br> 閃電進城去,想著看能不能叫城門打開,進去找個大夫。</br> 鬼影則去了村子那邊拍門,叫婦人們幫忙。</br> 可大晚上的忽然有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來拍門,說有婦人生子要幫忙,還掏出了銀子,這聽起來像騙局,家里有男人的肯定不同意自己媳婦去的。</br> 也好在,遇到一個孤寡的老人,聽說有婦人于山野生子,怕出人命,也就顧不得那么許多,愿意跟著前往。</br> 可老人不會騎馬啊,說是一身老骨頭,顛簸不得,閃電當即蹲下來,讓老人看到他雄偉的后背,吼吼了兩聲,“老人家,上來,我背您去。”</br> 老人家二話不說就往前倒,死鬼老漢你原諒我,我救人要緊。</br> 鬼影背著老人便先助跑后起飛,他的輕功摘星樓里最高的,身形仿若黑流星,直奔營地。</br> 回到營地之后,宇文嘯見來的是一位老人,一問之下,說是生了七個兒子,那是經驗豐富啊,他當場肅然起敬,忙請老人進去看看落蠻。</br> 老人進去一檢查,頓時大吃一驚,“這馬上便要生了啊,怎地還沒痛起來么?”</br> 那地方都開了,妥妥能鉆一小腦袋的口子,按說這會兒都要痛得死去活來了啊,頭胎都是要疼的。</br> 落蠻摸摸肚子,搖頭說:“還是不怎么痛,就是有點墜漲感。”</br> “你是頭胎嗎?這瞧著不像啊。”</br> “是頭胎。”宇文嘯連忙在旁邊說,“我媳婦是頭一回懷孕呢。”</br> 老人瞧著落蠻,心里嘀咕,莫不是這小娘子嫁給這位漢子之前,曾經懷過生過?頭胎哪里有說不疼的呢?</br> 她生過七個孩子,之后幾個都不怎么疼,但第一個是真疼啊。</br> “那就準備接生吧,剪刀,布條,熱水,娃的衣裳,都備下來。”老人指揮若定地說。</br> 宇文嘯抽出劍,“剪刀沒有,用劍可以嗎?”</br> 老人嚇了一跳,臍帶用砍的?那……也行吧,這外郊地方確實什么都沒有。</br> 黑影在外頭轉圈,壞事了,這鍋是有了,那回頭孩子出來,怎么洗啊?總不能放鍋里洗吧?忘記借個盆了。</br> 他看著一同慌亂的摘星樓諸將們,這時候,大老爺們一點用都沒有,就知道慌張。</br> 落蠻開始顯得有些緊張了,因為自打老人說了之后,她就覺得肚子有點墜痛。</br> 她想起云煙那會兒生孩子,把人中黃都給嗶出來了,天啊……</br> “煒哥,你出去,這沒你的事。”落蠻瞪著他說。</br> “不行,我得在這里陪著你。”宇文嘯死活是不愿意出去的,他都緊張壞了,出去只會更緊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