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連夜雨,形容的就是落蠻懷孕。</br> 身在異鄉,窮困潦倒,還要源源不竭地往北唐輸送物資,這個節骨眼上懷孕,首先就缺少了一個勞動力,還因她懷孕,要多給她吃肉。</br> 而且,她是名正言順地多吃,不能有怨言。</br> 大周富庶,但是和他們沒多大關系啊,他們是來還賬的,那三十萬兵馬的租金糧草導致他們不敢再跟大周要什么條件。</br> 抹不開嘴啊,羞恥之心誰沒有呢?</br> 所以說,自己的困難還是要自己解決。</br> 好在兵強馬壯,動物爭氣,想來多養兩個娃不是問題的。</br> 只是,不單單是養活的事啊,總不能給最低配吧?好歹也是北唐皇族的,吃糠咽菜就欺負人了。</br> 不過,這都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要弄清楚她到底懷孕多久了,現在幾個月。</br> 于是,一堆人以落蠻為中心點,蹲成一圈開始分析。</br> “什么時候沒來那個葵水的?”黑影不愧是婦女之友,從葵水來推理的話,是最科學的。</br> 落蠻愣了一下,“不記得了。”</br> 誰會記著這個事情啊?每天忙得腳后跟不沾地的。</br> 黑影瞪著她,“你不記得?你怎么可能不記得?以前我們摘星樓臘的肉,到了年底有多少沒吃,你都記得一清二楚。”</br> “這怎么一樣嘛。”落蠻也瞪他,說話不知道小點聲,她現在不經嚇。</br> 好在,落蠻忘記了,但宇文嘯記得,他說來這里之后沒幾天,落蠻來過一次,之后就沒來了。</br> “你為什么清楚?”黑影又問他。</br> 宇文嘯扶著額頭,“總之我記得,你別問這個,這個重要嗎?算算日子吧,咱來這里似乎有半年了。”</br> “也就是說,半年前咱來的時候,她來了,來了幾天?”</br> “五天。”宇文嘯代為回答,這個他也清楚的。</br> “咱是年底來的,如今六月初三,也就是說,她肚子里怎么算,都有六個月了。”</br> “不是五個月嗎?”閃電愕然地問了他。</br> 黑影科普,“你不懂,從來完那天就開始算了。”</br> “是么?”閃電有些懷疑,不是播種開始算的嗎?這難道不是該問他們什么時候播種的?</br> 但是,鑒于黑影在這方面一直都是權威,畢竟他曾經有過喜歡的人,對女人總歸是比他們熟悉的,至少比蠻哥熟悉。</br> 信他吧,姑且當如今她懷著六個月。</br> 古來說懷胎十月,十月十月,也就是說還剩下四個月,娃娃便要出生了。</br> 留給他們賺錢的時間不多了啊。</br> 第二天,大家忙完正事之后,就出去轉悠,看看有沒有什么適合的兼職。</br> 兼職還是有點難度,因為自從逆王鬧了這么一場之后,城中百廢待興,導致附近州縣很多百姓跑過來謀事。</br> 你北唐來的,總不好跟本國人搶活兒干。</br> 而且,本地的人也想賺錢啊,賣勞力的活兒攏共就是那些,修橋補路的有士兵,黑影他們最近做的就是修橋補路,是義務的。</br> 宇文嘯沒去找活,而是滿城轉悠,他知道以他們的身份找兼職不容易,而且叫大周的官員瞧見了也影響不好。</br> 因為本職是有活兒的,還出去謀事,有這力氣還不如去修橋那地方加加班。</br> 這也才對得起人家三十萬大軍出借的恩情嘛。</br> 所以,他是想出去找點小生意做的。</br> 他發現很多生意都可以做,但是這些生意無一例外,都需要本金。</br> 本金的多少,看你做生意的大小來論。</br> 但這個對他都構不成任何的問題,因為,不管是多還是少,他們都沒有。</br> 也就是說,他們只能做一些無本生利的生意。</br> 他出去轉悠了兩天之后,晚上回來就召開蹲會宣布接下來要做的生意了。</br> “大周這些年富庶,百姓安居樂業,吃喝不愁,雖說這里曾鬧過一陣子,但是底子還是富裕的,他們吃膩了大魚大肉,就稀罕點山珍,我打聽過,城外的深山潮濕陰暗,長了許多菌子,但是因為有蛇和獸,百姓不敢前去采摘,而這些恰好是我們不怕的,我們就摘回來,拿到集市上去賣,聽說能賣不少錢呢。”</br> 黑影馬上反對,“這不成,菌子許多是有毒的,咱又不會分辨,怎知道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沒毒的?”</br> 宇文嘯道:“這個你放心,我曾經研究過菌子足足三個月,我能分清楚什么有毒什么沒毒。”</br> 黑影疑惑地看著他,“你什么時候研究過菌子?”</br> 這幾年大家都忙得不得了,他哪里有時間去研究菌子?</br> 宇文嘯眼底充滿了滄桑,“你別管,總之研究過。”</br> 那些慘痛的回憶,就不要說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