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暉宗爺登基,我們在那個地方的使命就完成了,籌備許久的回家之路,也終于踏上了。”</br> 隨著王妃娓娓道來,那一年的事,在七喜的面前呈現出來。</br> 回到現代的宇文嘯和落蠻,確實過了一段比較富足自由的日子。</br> 這一段富足自由的日子,為期三天。</br> 回去的第一天,他們使勁吃喝,各種精美點心,火鍋,蛋糕,奶茶,中餐西餐,使勁炫。</br> 足足炫了三天。</br> 第四天,雙雙進了醫院,急性腸胃炎。</br> 肚子絞痛得他們一輩子都會銘記,上吐下瀉,折騰得那叫一個日月無光。</br> 在醫院住了幾天,也餓了幾天,腸胃空空的,出去見啥都想吃,但也著實痛怕了,所以開始幾天還能忍著吃點青菜白粥。</br> 但稍稍精神好點了,肚子就受不住那些寡淡的素菜,覺得沒點肉下肚,人生就失去了意義。</br> 所以,他們相約又去吃了一頓火鍋,晚上還吃了幾斤麻辣小龍蝦。</br> 半夜,救護車在他們小區響起,威武威武地把他們拉走,繼續住院。</br> 這一住院,還順帶割了闌尾,難啊,闌尾發炎了。</br> 說好回來一起發財,財沒到手,雙雙發炎。</br> 出院,身上留了記號,微創留下來的三個洞。</br> 這一次,餓得兩眼發青光,終于熬到沒事出院,著實是怕了,安分了。</br> 畢竟家里還有母老虎,路陽媽媽發飆,非同小可。</br> 在媽媽的嚴管之下,喝了足足半個月的粥。</br> 掉秤,是真掉秤,但走路總發虛。</br> 虛,是應該進補一下的,畢竟都喝半個月的粥了。</br> 當然不能一下子大補,也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去山上散步的時候采了點蘑菇,回去燉了一鍋蘑菇排骨湯,也算是清補吧。</br> 當晚,他們去了小人國,蹲在小人國里數螞蟻,救護車比布比布地把他們拉走。</br> 三進宮,服了。</br> 他們怎么都沒想到,在那邊不管這么暴虐都不會有問題的腸胃,回來就這么脆弱了。</br> 在那邊,頓頓燒烤,大塊吃肉,一碗一碗的酒下肚,只有吃撐沒有說得腸胃炎這說法的。</br> 因為餓肚子,他們想回摘星樓了。</br> 在摘星樓,不管如何總能填飽肚子,哪怕去蹭飯,去騙易弟,總不愁那頓吃。</br> 想摘星樓的情緒一旦爆發,那是很強烈的,幾乎都壓不住,但是,不管怎么求爸爸,爸爸都不帶他們回去,他說,那一段歷史,總要經歷了才行,總之國還在,他們的任務就完成了,不必再回去。</br> 而他們應該過回自己的日子,該喝粥喝粥,該種西瓜種西瓜。</br> 他們只得安慰自己,北唐一切安好,他們功成身退了。</br> 他們試圖融入現代的生活。</br> 但是,卻怎么都融入不了。</br> 因為已經習慣了沒有現代文明的生活,手機,電腦,對他們沒有任何的吸引力。</br> 因為,手機和電腦都聯系不上他們最牽掛的人。</br> 他們開始像退休老人一樣,坐在庭院里說起那些人,那些事。</br> 會擔心暉宗爺當不好皇帝,會擔心黑影拆了摘星樓,擔心閃電真走上算命的道路,擔心鬼影解散了鬼影衛,因為發不出工錢。</br> 擔心極兒半夜哭,會擔心小六他們幾個不上進,荒廢學業。</br> 擔心蘇洛清過得不好,擔心兩位姨娘和知了猴會遇到渣男。</br> 擔心虎爺頭上的毛沒長全,擔心雪狼會和順風耳搶吃的。</br> 擔心凌云閣里的羊跑掉,擔心母雞生了蛋他們忘記去撿。</br> 擔心平樂公三年之后就忘記了給伙食費,擔心褚小五的娘是個不省心的貨。</br> 擔心袁家老太太又跟孫子們鬧翻要離家出走,擔心袁家會繼續霍霍。</br> 他們說著說著,會笑,笑著笑著,會哭。</br> 那個地方,每一個人,沒一寸土地,滲透骨髓,忘不掉卻也回不去。</br> 唯一讓他們覺得安慰的,就是建宗太子和破地獄在,這兩人是他們心靈的港灣,見到他們,心里就舒服點。</br> 于是,在建宗太子稍稍好轉的時候,他們相約在街頭小攤吃了一頓,為了一掃晦氣,宇文嘯還特意去買了酒,也因為在北唐的時候一直秉承勤儉節約的良好傳統,買了幾瓶便宜貨。</br> 當晚,救護車嗚嗚嗚地響起,把喝假酒中毒的四個人拉到了醫院,搶救了一番。</br> 好,心心念念要回來,回來就想過躺一平的人生,如愿了,都躺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