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瞳提前做好了飯菜,然后坐在涼涼的石階上等他。</br> 她身穿紅色衣裳,披帛纏在身上,軟軟的云緞衣裙覆蓋住下層石階,遮住了一雙鑲嵌珍珠的緞鞋。</br> 她雙手托著臉頰,潔白如玉的臉上充滿期待。</br> 她今晚做的飯菜比較簡單,但是味道很好,她現在的口味和人的口味是差不多的,應該是被同化了。</br> 她特別喜歡看包子哥哥吃飯的樣子,也特別喜歡看包子狼吃肉的樣子,狼吞虎咽,十分滋味。</br> 她現在能想到最長遠的事,就是和包子哥哥成親,然后每天都給他做飯。</br> 想想就很開心的。</br> 星夜暗沉,月影偏移,終于才聽得熟悉的腳步聲響起,她猛地抬頭,星河仿佛迅速倒映在她的眼底,“包子哥哥,包子狼,你們回來了?”</br> 她站起來,展開披帛朝他們飛奔而去,猛地抱住了包子狼便是一頓擼,包子狼躺在地上,露出潔白的狼腹,都悶垮了,有人搭理一下的感覺就是好。</br> 但赤瞳沒有搭理它太久,馬上便起身站在包子哥哥的面前,眉目生輝,“我今晚做了葫蘆瓜炒魚片,炒小肉,還有鮮蝦蔬菜湯,快進來嘗嘗。”</br> “好的,累嗎?”太子眉目含笑,習慣地牽住她的小手往前走。</br> “不累,可好玩了。”赤瞳靠在他的身旁,走路也踏實許多,沒有蹦蹦跳跳,“明日我還打算做燉湯呢,八珍湯,好喝。”</br> “八珍湯?哪八樣啊?”</br> “還不知道,喜嬤嬤說教我的。”赤瞳搖著手,眼底充滿了期待,“你明天晚上回來就能嘗嘗了。”</br> “哦?明日學,我就能喝了?”他笑著望她一眼,往日可都是學過兩三天才給他吃的。</br> “我現在有基礎了,很容易的。”赤瞳充滿了自信。</br> 太子微笑,眉目里始終存著一份溫柔。</br> 赤瞳開始忙前忙后,伺候著太子哥哥,也伺候著包子狼。</br> 飯菜確實美味,太子覺得她的廚藝真的進展神速。</br> “你這手藝,能開飯館了。”太子笑著說。</br> “我才不給別人做呢。”赤瞳搖頭晃腦,“我打算過陣子學點心,點心可好吃了,學好之后馬上給你做,我就專給你們做,不給別人做。”</br> 太子微微頜首,也沒說話,把她做的飯菜全一掃而光,那邊,包子狼早就吃完了鮮肉,出去躺在回廊里了。</br> 喚人進來收拾了東西,太子才叫赤瞳坐在自己的身前,看著她問道:“這樣的日子,你開心嗎?”</br> “開心啊,我喜歡下廚。”</br> “嗯,白日里無聊嗎?”</br> 赤瞳支起下巴,想了想,“有時候挺無聊的,不過我可以去找澤蘭,找果兒,還有回來等你。”</br> “果兒會出嫁,澤蘭也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到時候你怎么辦?”</br> 赤瞳道:“那就等你啊,做好了飯菜等你,而且你不會一直這么忙的。”</br> 太子執著她的手,認真地道:“我有可能會比現在更忙,而且忙很長一段日子。”</br> 赤瞳眼眸灰暗了下來,想了想隨即又道:“那我就一整天做菜,給你爹爹和媽媽做菜。”</br> “嗯……”太子看著她,“你能做一天,一個月,一年,卻不能一直這樣下去的。”</br> “但我喜歡做菜啊,我不會厭倦,我還能學點心,學甜湯,學茶水,什么都可以學,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會吃膩我做的菜啊?”</br> 聽她的聲音有點急了,太子溫柔地安撫,讓她的情緒緩下來,“不,我永遠不會吃膩,但是,你有這樣的興趣,有這樣的手藝,只做給我一個人吃,會不會有點埋沒了你的手藝?”</br> “埋沒我的手藝?”赤瞳怔了怔,沒想過這個問題啊。</br> “你會不會希望很多人吃你做的點心,或者飯菜?”</br> “希望是希望的,但是我不能隨便做給別人吃啊,那可是我專門為你學的呢。”</br> 太子看著她純凈的眼底漸漸升起的疑惑,繼續溫柔地道:“赤瞳,有一個道理你要明白,你入世了,活在這個世上,你就不能只為我而活,你要為自己而活,你的生命永遠不要圍著一個人轉。”</br> 赤瞳看著他,似懂非懂,可懂得的那幾分卻讓她有些難過,“我只為你而活,圍著你轉,難道不好么?你不希望我這樣?”</br> 看到她被灰暗籠罩的眼底,太子輕輕地嘆氣,算了,她還小,慢慢來。</br>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太子牽著她的手走出去,雖然這幾日很累了,但她在宮里著實無聊,等他歸來陪伴,與她說說話,成了她一天最重要的事。</br> 他必須要好好地陪陪她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