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國團在北唐逗留了十天,該簽訂的都簽訂了,雙方都很滿意,這些邊貿協定,將會帶著兩國的經濟,走向龍騰鳳躍的階段。</br> 餞別宴開始之前,宇文皓和景天在御書房里說了半個時辰的話。</br> 這十天,宇文皓一直防備他會當眾提親,到現在要走了,他都沒有提過半句,這讓宇文皓覺得怪錯了他,心里不免有些過意不去。</br> 所以,和景天話別的時候,他主動說道:“朕一直擔心你會提親,但你沒有,你是怎么想的?對澤蘭是沒了感覺嗎?”</br> 也真是應了那句話,怕你搶走我的小棉襖,也怕你不要我的小棉襖。</br> 說起澤蘭,景天眼底總是泛著溫柔的光芒,他搖搖頭,“不,不是的,只是在澤蘭回京之前,我與她說過話,有些事情她雖沒明說,但我知道的,她不想早成親,一來想多陪伴您和娘娘,二來她也有自己想做的事,不想過早被婚姻束縛,以前……確實是我不懂事,才會做出那樣犯渾的事,讓大家都難堪尷尬,現在我也想明白了,既然是非她不娶,我又不是等不起,她只管做她想做的事,我會等她的。”</br> 老五聽了這番話,心里十分欣慰的,道:“你懂得這么想,我也很高興,但有一句話我也得說在前頭,你且等你的,但她未必一定嫁給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等到最后是白等了一場。”</br> 景天凝了凝,“我早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如果她不嫁給我,必定是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人,至少對她極好,我也放心。”</br> 宇文皓看著他,“真這么想?在朕面前,沒必要這么虛偽。”</br> 景天又凝了凝,忽地眼神凌厲,“放心歸放心,我還是會盡力爭取,實在爭取不回來,那也沒辦法,畢竟這強求不來。”</br> 這顯然是真心話了,宇文皓笑笑,對景天的喜歡又多了一分。</br> 他更欣慰的是,澤蘭不是那種會被感情沖昏頭腦的人,她依舊堅定自己的步伐,做自己想做的事。</br> 而且,澤蘭這樣做是對的,男人嘛,輕易得到的一般不會好好珍惜……有點俗了。</br> 餞別宴,相談甚歡,意猶未盡,宇文皓竟是不舍他們離去。</br> 與景天的一席話,也讓他心防松懈,準許他與澤蘭話別。</br> 和暉殿,澤蘭備下解酒湯,笑盈盈地等著。</br> 景天從踏進殿的那一刻,靈魂都是醉的。</br> 這樣相處的時刻以后很難得,至少,在未來幾年都難得的,他珍惜這一刻。</br> 他們說了很多話,只字不提感情和婚姻,就像兩個極好的少年朋友,對未來自也有暢想。</br> 景天后來看著她,說了一句話,“我皇弟漸成器侯,而我不眷戀帝位。”</br> 澤蘭心頭微動,看著他堅定而溫柔的眸子,“當真毫無眷戀?”</br> “一點都沒,尤其此行與北唐簽訂了多條邊貿協定,金國未來的方向是定下了,我也放心,或許幾年之后,我就真的能脫身離開了。”</br> 澤蘭支著下巴看他,“那不當皇帝之后,你想做什么啊?”</br> 他說:“不知道呢,或許會先來北唐,你曾經跟我說過北唐有很多秀麗風景,我想走一遍,不知道你是不是會作陪呢?”</br> “或許會。”澤蘭毫不猶豫,笑笑,“陪金國的太上皇啊,我肯定很樂意的。”</br> 景天瞧著這醉人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道:“好,一言而定,給我五年的時間,最遲五年,我一定來北唐找你,到時候,希望能看到更好的你,還有讓你看到更好的我。”</br> 澤蘭感受著他指尖的溫度,臉頰微紅,“好!”</br> 兩兩相望,眸光交織產生的化學作用在漸漸涌起,這一次見面和以前是不一樣的,他們有一個期限,在這個期限之前,他們盡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和要做的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