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沒有宴席,金國團舟車勞頓也累了,他們去拜見過北唐皇帝之后,就回去安置了,晚膳自然也會有人安排好。</br> 宇文皓和景天則由幾位親王陪同下用膳,也有點小宴席的意思,太子,二皇子,冷首輔,四爺,紅葉,徐一也有作陪,因都是男子,元卿凌便不出席了。</br> 元卿凌本想和女兒一起吃飯,但差人去叫的時候,才說公主帶著鳳凰出宮去了。</br> 元卿凌這才想起澤蘭前兩天就說過,今日有點功課要做。</br> 母女倆之前有商議過,但凡她去做那些事情,便說去做功課,這已經是她第三次去做功課。</br> 元卿凌還記得她第一次出去的時候,自己在宮里和老五焦灼不安地等著,想著等她回來的時候好好給她做心理負擔。</br> 元卿凌還記得第一次殺人,嚴格說來那不是她殺人,只是督刑,看著那嬪妃自盡,那一次真是有嚴重的心理陰影啊,許久都沒恢復過來。</br> 所以,她特別擔心澤蘭第一次出去,會留下嚴重的心理陰影,結果夫妻倆等了幾個時辰,等到女兒回來,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仿佛真的只是出去做點功課。</br> 老五都不能相信,畢竟這么嬌滴滴的姑娘……他實在沒有辦法把澤蘭和行刑的劊子手聯想在一起。</br> 但女兒沒事總好過有事的。</br> 元卿凌后來和女兒聊過,女兒說沒有什么心理負擔,因為知道那個人該死,元卿凌感覺到她是有事情隱瞞的,那態度就不像第一次主動出擊殺人。</br> 不過,她相信女兒不會亂來,這份信任是要給她的。</br> 等到差不多亥時,老五還沒散席,女兒回來了。</br> 她進殿的時候有些怔忡,身上也沒有血腥的味道。</br> “媽媽!”軟弱沙啞的聲音,仿佛是大受打擊了一般,元卿凌急忙上前抱著她,這一擁抱,大腦因為關切女兒而自動開啟了感應模式,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br> 她沒有殺那個人,但她心底依舊憤怒,憤怒里也摻雜了復雜的情緒。</br> 雖然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元卿凌也沒有說什么,女兒如果只是需要一個擁抱,那就給她這個擁抱,她不愿意說也不會勉強她的。</br> 澤蘭抱著媽媽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退開,臉色有些蒼白,她沒說是為了什么,只是勉強笑了一笑,“好多了,謝謝媽媽。”</br> “傻姑娘。”元卿凌為她壓了壓微微凌亂的發鬢,柔聲道:“回去泡個熱水澡,想跟媽媽說話的話,媽媽隨時在。”</br> “我能想通。”澤蘭眼底有些紅,輕輕地說了一聲。</br> “嗯,好,但如果想不通,還是可以來找媽媽,媽媽隨時等著你。”</br> “知道。”澤蘭深深地看了媽媽一眼,淚水都差一點流下來了,她急忙忍住轉身出去。</br> 元卿凌心疼得很,但這事她自己不說,也不好先提起啊。</br> 穆如公公在殿門處瞧著,都著急壞了,皇后怎么也不問問公主怎么了呢?公主都哭了沒瞧見啊?這能不問嗎?莫不是被欺負了?</br> 公主走出好遠,皇后也沒有要追過去問的意思,穆如公公實在忍不住了,道:“娘娘,公主都哭了,您不去問問?”</br> “她要說,自然會說,不必問的。”元卿凌瞧著女兒的背影說。</br> “怎么能不問呢?孩子嘛,問問就會說的。”穆如公公可心疼可著急了,可瞧著皇后那模樣,真是皇后不急,急死太監啊。</br> 穆如公公想了想,覺得這事皇后不管,皇上不能不管啊,不過這會兒皇上正在陪金國皇帝吃酒呢,總不好去打擾的。</br> 他還是過去等等吧,等宴席散了,便馬上跟皇上說。</br> 元卿凌本是沒打算把這事告訴老五的,免得老五著急,以他對女兒的關心,怕是會直接過去找女兒。</br> 但人生有些波折,有時候需要自己沉淀一下找到答案,而且這件事情可能在瓜兒看來,不想跟父母說。</br> 給她時間去想通,想不通了,她自然會找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