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心頭依舊是憤怒的,這些什么玩意,竟敢輕視徐一,徐一為國征戰的時候,他們還在吟詩作對呢。</br> 他重罰了甄子峰,以侮辱朝廷功臣為由,拖出去打了板子,雖是殺雞儆猴,但是也叫百官謹記,如今投閑置散的一些武將和官員,他們并非一無是處,他們昔日都為國立功,不能因為如今官微便隨意輕視。</br> 罰了甄子峰之后,當殿宣布,封徐一為忠勇侯,侯爵之位他當之無愧。</br> 且著令吏部出任狀,把徐一調往兵部任侍郎一職。</br> 兵務是徐一擅長的領域,在這領域上他一定能夠勝任而且做得很好,以往想著把他留在身邊,不想他吃苦,不想他適應官場的那些規矩,沒想卻消磨了他的志氣,以為自己無用,才會落得被人欺負的地步。</br> 徐一出列跪下謝恩,淚光閃動,其實他心里很明白,當日為北唐出生入死的大有人在,他是何德何能呢?</br> 冷首輔拍著他的肩膀說了一句,“這忠勇侯的封號,是你拿命換回來的,實至名歸。”</br> 冷首輔說得動容,百官想起皇上登基之前奪嫡之殘酷,還有戰時的殘酷危險,若無徐大人,或許還真沒有皇上。</br> 大家紛紛上前祝賀忠勇侯,這一次都是發自內心的,那些舊事提起來,都是血雨腥風啊。</br> 等大家祝賀完了,宇文皓把當日陪伴他上戰場的武將都封賞了一番,士兵的軍餉也按照軍齡遞增,算是大肆犒賞了北唐軍士。</br> 這些年,士兵的軍餉都提過三回了,周邊的幾個國家,北唐的軍餉是最高的,但國家如今有錢,有錢就該花在他們身上。</br> 宇文皓雄赳赳地封賞,等退朝之后回到御書房,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進去,他要自己靜一靜。</br> 冷首輔帶著官員前來,被穆如公公攔在了外頭,官員們紛紛詫異,冷首輔笑而不語。</br> 有些人,摳門小氣的性子是刻在骨頭里的,雖然增加軍費是一直商議的事,他也愿意給的,但愿意不妨礙心疼啊。</br> 皇上這會兒怕是心在滴血,要好好療傷才行。</br> 可以說,冷首輔真的很了解宇文皓了,宇文皓確實愿意給,也一直想給,可還是心疼啊。</br> 就像是一個窮怕了的人,平日里最解壓的方式除了和老元一起之外,就是聽一下稟報,說如今國庫有多少銀子,糧倉里囤了多少糧食。</br> 心疼一盞茶的功夫之后,便開始傳召議事。</br> 等議事之后,便傳了工部尚書覲見,徐一既封了爵位,府邸也得賜下去,雖然不舍,但是徐一長大了,要離開他出去住了。</br> 他選了一處府邸,讓工部負責修繕裝潢一下,不必貴氣,但不能寒酸,要舒適,宜居。</br> 徐一還像是做夢一樣,回去跟阿四說了自己封侯的事,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br> 阿四一聽還不信,“你這是聽誰說的?穆如公公?怕是他拿你開涮呢?你都閑下來這么多年了,怎么這個時候才給你封爵位?要不是穆如公公拿你開涮,就一定是他聽錯了。”</br> 徐一顫抖著坐下來,“按說不會聽錯的,皇上是在早朝上直接宣布,還有好多官員前來跟我道喜,聽錯是不會聽錯,但可能就是在做夢了。”</br> 阿四抓住他的肩膀,一臉狂喜,“殿上宣布的?那就絕對不會有假,皇上怎么會忽然封你侯爵之位?徐一,你立下什么大功了?”</br> “就是沒有啊。”徐一鼻子酸酸,“不止沒立功,還跟官員吵架了,皇上為我出頭,所以才封我爵位的,我德不配位啊,阿四,皇上此舉會惹天下人非議的。”</br> 阿四蹲下來看著他,眼底充滿了認真,“徐一,你聽我說,你沒有德不配位,你曾經立下了很大的功勞,立功之后又甘守平淡,兢兢業業,除了協理禁軍,還兼任皇上的御前侍衛,雖說,你并未有太大的實職,可你做的遠遠超出了臣子的本分。”</br> 媳婦的肯定,總是能讓男人迅速恢復自信,他眼底不再彷徨失措,“阿四,我有這么好嗎?”</br> “有,你是最好的。”阿四伸手抱他,“至少在我和皇上的心里,你都是無可替代的。”</br> 徐一最容易感動,聽得媳婦這樣說,頓時熱淚盈眶地抱著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