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禮覺得,反正弟弟妹妹如今還在京城,也是要時常出去玩玩的,便帶上朝陽公主吧。</br> 只是她……宇文禮不禁又多看了一眼,覺得是在哪里見過她呢?好生熟悉的眼神啊。</br> 正說著話,包子狼大搖大擺地進殿了。</br> 朝陽公主看到包子狼,呼了一聲,便急忙奔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包子狼,“包子狼哥哥,我想死你了。”</br> 這一次,元卿凌沒攔住,只能在兒子疑惑的盯視下,露出了尷尬的微笑。</br> 包子狼反應也很激動,雙爪使勁地抵住朝陽公主的肩膀,腦袋一直拱,發出了歡喜的聲音。</br> 宇文禮看著這一幕,又見朝陽公主拖曳在地上的裙擺展開著一只火紅狐貍,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念頭幾番轉動,心頭一酸,是赤瞳回來了。</br> 赤瞳竟然變成了一個小姑娘。</br> 媽媽沒告訴他,他便裝作不知吧。</br> 他心頭其實很激動,但是如今就這么靜靜地坐在媽媽的身邊,看著赤瞳和包子狼抱在一起,還笑了笑,說:“沒想到朝陽公主這么喜歡雪狼。”</br> 兒子心里頭想什么,媽媽是最清楚的,她側頭看著兒子,心里實在覺得很欣慰,才多大呢?就練得喜怒不形于色了。</br> 尋常人家里的孩子,這樣自然不是很好,但他以后是皇帝,就不能隨便叫人看出心頭想法。</br> 她伸過來,握住了兒子的手,“心情如何?”</br> “開心。”宇文禮看著媽媽,展顏一笑,笑容里的明媚,叫殿中一切頓失顏色。</br> 元卿凌拍著兒子的手背,然后又緊緊握在了一起,“開心就好。”</br> “大哥什么事這么開心啊?”</br> 俏美的聲音一響,便見一身淡黃軟云緞子的澤蘭進殿來了。</br> 她頭發簡單地綰起,以粉綢帶扎穩,粉帶從兩側落下,貼在耳垂旁,容顏嬌白貴氣,眼底瑩瑩黑澤,笑容淺淺地揚滿了整張俏臉,眉心處畫了一朵梅花,妝了淡紅,更顯得肌膚勝雪般的柔白。</br> 她進殿便見到了朝陽公主,兩人竟仿佛是原先便認識了一般,拉著小手高興地道:“朝陽你在這里呢?我都找你半天了。”</br> 兩個年紀相當的少女站在一起,差不多高,一個如山間百合高潔清純,一個如冬日暖陽下的梅花,清冷之中見絲絲暖意。</br> 說不出誰更美麗一些,但都瑩如白玉,叫人移不開眸子。</br> “我看到包子哥哥,看到包子狼,高興。”朝陽公主依舊難掩激動,淚水都差點是要掉下來了。</br> 澤蘭伸出手指為她拭去眼角的晶瑩,笑著道:“那明日我們一起出宮去玩耍?”</br> “好,好!”朝陽公主猛地回頭看著宇文禮,黑曜石般的眸子充滿了期待,卻小心翼翼地問,“可以嗎?你要練兵嗎?”</br> 宇文禮心頭軟了一軟,朗目凝望,含笑搖頭,“不用,可以玩。”</br> “太好了!”朝陽公主高興地歡呼起來。</br> 包子狼也覺得太好了,一個勁地在原地轉圈,一會兒跑向宇文禮,一會兒跑向朝陽公主,一會兒在澤蘭腳下拱來拱去,說不出的激動。</br> 不能說話真的好吃虧啊。</br> 等孩子們出去玩了之后,元卿凌一個人坐在殿中,對著銅鏡慢慢地裝扮了起來。</br> 這些年,她便很少有化妝的時候,便有,也是刻意裝扮成熟,盡可能地顯老。</br> 但如今,看了這年紀的孩子們嬉戲歡笑,她忽然想著對鏡打扮一番,驚艷驚艷老五。</br> 肌膚依舊很好,水潤亮澤,頭發依舊很好,黑亮順滑,身段依舊很好,腰細胸豐。</br> 最近因為冊封的事,大家都忙了好一陣子,晚上夫妻兩人一直討論著大典的事,直至三更夜半,也沒有顧得上好好恩愛一番。</br> 對著鏡子,足足裝扮了半個小時,人工美女雖然不若天然美女那么純凈,但更顯得誠意十足。</br> 老五一般中午都會回來吃飯午睡一會兒。她剛化完妝,便聽得腳步聲響起來了。</br> 她回頭,露出嫣然一笑,剛掀開簾子的老五眼睛陡然發直,下意識地回頭瞧了一眼,再跑出去把殿門關上,蹬蹬蹬地又跑回來。</br> “你想讓朕當昏君!”抱住了媳婦,一頓窒息的親吻,他嘆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