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釋然，原來如此。</br> 齊王含笑看著李將軍，“皇上要提拔你為顧大人的左右手，還不謝恩？”</br> 李將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熱淚盈眶，嗓音激動高昂，且顫抖，“臣一定會竭盡全力，守護京城，守護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后已。”</br> 宇文皓眸光在眾人臉上巡梭了一下，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們？多做一點就心懷怨氣。</br> 眾人垂下眸子，沒看見。</br> 宇文皓這才含笑道：“起來吧，好好干，不要讓朕失望。”</br> “臣不會，血可流，頭可拋，絕不讓皇上失望。”李將軍聲如洪鐘地道。</br> 宇文皓再看了他們一眼，他們都十分有默契地馬上起身，笑盈盈地拱手對李將軍說：“恭喜，恭喜啊。”</br> 李將軍像做夢一樣，如果不是怕失禮，讓皇上見笑，讓皇上誤以為他不穩重，他都要忍不住掐自己的腿一下，看是不是真的在做夢。</br> 但就算在做夢，在夢里見到皇上，也是不能失禮的。</br> 宇文皓給他賜了酒，他不敢多喝，怕喝醉酒失態。</br> 臨走的時候，宇文皓竟還叫了李夫人進來說話，李夫人跪在地上全身繃直，牙齒直打顫。</br> “夫人，聽聞府中有大貓，貓爪犀利，總會傷到李將軍的臉，他往后要管治的人很多，若臉上總是有這些貓爪的痕跡，會失了威嚴，你回頭買把剪刀，把貓爪子給修修，抓可以，不要抓傷，又或者抓那些見不著的地方，你認為如何？”</br> 李夫人努力控制牙齒打戰，眼珠子都不敢動一下，“民婦……民婦馬上就去買剪刀，民婦保證，大貓以后再也不會往他臉上招呼了。”</br> “李夫人果然雷厲風行，好！”宇文皓笑了起來。</br> 晚上回家，他們夫婦躺在床上，睜大眼睛齊齊地看著帳頂。</br> 全身的血仿佛都在腦袋上一樣，耳朵都發燙了，都已經是深夜，為什么一點睡意都沒有呢？</br> “夫人，他就是我的摯愛，你還吃醋嗎？”李將軍喃喃地問道。</br> “不吃醋了，再也不吃醋了，我奉了旨意，不能讓你臉上出現指甲印痕，我要遵旨。”李夫人說著，竟然哽咽起來了，“我跟皇后娘娘說過話，跟皇上說過話，說出去你覺得有人信嗎？”</br> “肯定信，我往后就要替皇上辦差事了。”李將軍驕傲地道。</br> “那……不知道俸銀會不會多給呢？”</br> “談那些干什么？俗！”李將軍就覺得很生氣，這是他和皇上的交情，說錢就褻瀆了這份感情，“不給俸祿我也干，倒貼銀子我也干。”</br> “那不行，咱不吃，幾個孩子不要吃啊？”李夫人還是很理智的，“頂多你加把勁，把差事辦好，也算是答謝了皇上的提拔和恩典，我以后不會再跟你吵架，為難你。”</br> “不是事，我愿意讓你為難，我從來都不覺得委屈。”李將軍粗獷的臉上竟然流露出一絲溫柔。</br> 李夫人甜滋滋地笑了起來，“我娘家估計要對我另眼相看了，之前總說我嫁給你要吃苦，要后悔，說你一輩子都不會有出息了，就是個守門的。”</br> “委屈你了，這么多年，我最想的就是當上城門領，可惜到如今也只是一個不入流的雜號門吏，其實城門領朱將軍已經病了多時，可總也沒見提拔我上去，沒想到，如今直接歸到了顧大人的麾下，你知道嗎？京城七扇門都是歸他管的，禁軍也是，護城軍也是他統領的。”</br> 李將軍到底還是離不了這個話題，努力想讓她知道自己現在有多能耐了。</br> 李夫人靠著他，笑出了苦盡甘來的美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