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對他真真的刮目相看,北唐的官員,如果都像他這樣做好自己的本分,北唐怕是沒這么多通緝犯了。</br> 當然,首先是要當皇帝那廝做好自己的本分。</br> 他有些激動地拍在了李將軍的肩膀上,道:“我要跟你學習,從今往后,不會擅離職守。”</br> 李將軍反拍著他的肩膀,“你好好干,前途無可限量的……”但瞧了瞧宇文皓的白頭發(fā),他又改了口,“起碼,無愧于天地,死也無憾。”</br> 說完,他對徐一說:“你好好跟黃五郎學習。”</br> 徐一對他也有幾分敬意了,斬釘截鐵地道:“李將軍,請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忠職守,好好效忠我的皇上。”</br> 李將軍看了他一眼,拉長了臉。</br> 天色晚了,加班結(jié)束,明天再繼續(xù)。</br> 兩人剛走出門口,就看到齊王策馬徐徐地走過來,一臉促狹的笑意。</br> 他今天有意無意地從這里走過好幾次了,但是五哥都在里頭看文書,他畢竟也是當朝親王,京兆府府尹,不好總是在這里冒頭,所以遠遠地瞧了一眼,便暗笑著離開。</br> 宇文皓心事重重,都顧不得理會他,甚至能夠忽略他促狹的嘲笑,任由他慢慢地策馬跟在他們的后頭。m.</br> 倒是徐一,雙手交叉放在后頭走著,郁悶地道:“王爺,怎么也不給我們弄一輛馬車來?”</br> 走回皇宮很累啊。</br> “徒步挺好啊,冷首輔說了,你們要走路。”齊王笑嘻嘻地道。</br> “你笑什么?”宇文皓這才抬頭看他一眼,“你知道城門里放了多少海捕文書嗎?你這個京兆府尹是不是失職?你怎么當差的?當初朕當府尹的時候,手頭上幾乎沒有積壓的案子,再看看你,這些年到底累積了多少案子?”</br> 齊王臉都綠了,快步策馬離開,明天不來了。</br> 來看笑話的,結(jié)果笑話是他自己。</br> 明天督促那群兔崽子,破案破案,他要破案率。</br> 宇文皓在馬蹄揚起的塵埃里繼續(xù)走著,看了幾個時辰,眼睛一點都不覺得累,他現(xiàn)在就想忙起來,他要回去看折子。</br> 元卿凌在宮里等到天黑,等到亥時初,老五和徐一才回來。</br> 她在宮里給他們備下了飯菜酒水,宇文皓隨便吃了一點,就精神抖擻地道:“徐一,去御書房把折子抱過來,朕要開夜工,快去。”</br> “還看折子?皇上,您不累嗎?”</br> 元卿凌道:“明天早朝,你不能再看了,洗洗早點睡吧。”</br> 宇文皓道:“不行,老元,我今天在城門看了很多海捕文書,所謂的國泰民安,并不是真的那么安。”</br> “好,那你不要熬這么晚,起碼要睡兩個時辰。”元卿凌給他再裝了一碗湯,“喝,解暑的。”</br> 老五又要發(fā)奮了,是好事。</br> “謝謝老元!”宇文皓感動地沖她笑了笑,咕咚咕咚地把一碗湯喝完,擦拭了一下嘴角之后,一手拉起徐一,“去,拿折子,朕在西屋看折子。”</br> 徐一一溜煙地小跑出去。</br> 穆如公公急忙過西屋收拾,西屋比較熱,要給皇上張羅點冰塊。</br> 宇文皓辦公到深夜,就在西屋里躺了一個時辰,然后起床上朝。</br> 冷首輔和四爺已經(jīng)復(fù)工復(fù)產(chǎn),看到皇上臉上掛著的黑圓圈,一時動了惻隱之心,退朝之后讓他不要再去城門,叫顧司去交代一聲就是。</br> 殊不知,宇文皓卻不同意,義正辭嚴地道:“既然說了七天,那就是七天,朕是天子,一言九鼎。”</br> 四爺嘶了一聲,“這城門有什么新鮮玩意?竟然讓你樂不思蜀。”</br> “不是樂不思蜀,是憂心如焚。”宇文皓說完便急忙回去吃飯,吃完飯還要去城門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