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br> 肅王府這天來了一個人,走路一瘸一拐,衣衫破損,頭發蓬松散亂,遮蔽了面容,仿佛被人打劫過一般。</br> 肅王府這門口可不容易進,人剛上了石階就被攔下了,沖他喝道:“你找誰?”</br> 衣衫破損不要緊,蓬頭垢面也不要緊,但瞧著兩手空空,禮物都沒帶便要進肅王府大門了?</br> 這里是整個北唐最狗眼看人低的地方。</br> 好歹帶倆饅頭。</br> 便見來人把頭發一撩,露出那張帥絕北唐的大臉,“連我都不認識了?”</br> 門房便是黑影老者,見他這般模樣,嚇了一跳,“爺,你這是被打劫了嗎?”</br> “絕對不可能?!辈豢赡苡腥舜蚪偎?,就算有那瞎眼的,也不可能打劫成功?</br> “你還受傷了?哪來的高手傷你?”黑影追了進去,問道。</br> 安豐親王擺擺手,“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又可以喝酒了。”</br> “真的?發財了?”黑影神色一喜,當即吆喝一聲,“爺回來了,晚上吃酒燒烤。”</br> 黑衣老者蜂擁而出,對流浪漢一般的王爺致以最高的禮儀,幾雙手伸出來,把他提了進去。</br> 至于為什么他都受傷了,落得如斯田地依舊可以吃酒燒烤的原因,大家沒問,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br> 二十幾壇子酒提了上來之后,便見安豐親王掏出一個罐子,取出幾顆藥,一顆藥掰開幾下,放在酒里。</br> 五顆藥便剛好把二十余壇酒放齊。</br> 大家圍著他,這藥不是頭一次吃了,但是以前半粒藥放二十幾壇子,如今竟然五粒啊,爺真是發大財了。</br> 他以前說過,這藥十分名貴,吃了就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br> 但因為藥太少,人太多,所以只能放在酒里分喝。</br> 等分好之后,暫時不喝,留待今晚燒烤再喝。</br> “讓藥力發酵一下,今晚喝就正合適了,我回去洗澡換衣裳?!?lt;/br> 安豐親王剛說完,王妃就到門口了,見他這副模樣,心疼得很,伸手扶著他,“走,我伺候你?!?lt;/br> 難得惡妻伺候,安豐親王自然很樂意,任由她扶著,一瘸一拐地往屋中去。</br> “我看到放了五粒藥,這一次怎得這么多啊?”</br> “不止五粒,還有好幾粒,回頭你削點兒給知了猴服下?!卑藏S親王揚起了罐子,春風滿面地道。</br> “這么多???”王妃吃驚,“你該不是偷的吧?”</br> “不是,他給我的,死活要給,不要都不行,天尊也真是寵我要緊,回頭你張羅些地瓜芋頭菜干之類的土特產,咱給他捎點兒,總是白拿他的丹藥,我心里過意不去。”安豐親王嘆息。</br> “行,別的咱沒有,地瓜管夠,要不曬點地瓜干?反正咱人手充足,每日無所事事的一大堆,再炒幾斤瓜子,這樣咱送了東西,回頭他再給咱丹藥,咱也要得心安理得?!?lt;/br> 安豐親王蹙眉想了一下,“也對,這是等價交換,反正丹藥對于他來說,就像咱的地瓜干一樣,隨手可得?!?lt;/br> 夫婦兩人頓時心安理得起來,回去換了衣裳,稍稍料理了一下傷勢,丹藥舍不得服用的,這些丹藥留給他們,他現在的身體還算不錯,不吃丹藥,過陣子也能痊愈。</br> 今晚,肅王府大開宴席,吃吃喝喝直至夜半三更,才醉醺醺地各自回屋睡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