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事一鬧了之后,安王忽然閑暇了很多。整日不是陪王妃栽栽花除除草,就是下下棋作作畫,或者摟著王妃監工修補房頂的工程,真是羨煞旁人。</br> 他的王妃說的對,兒孫自有兒孫福,安之姐兒從小也是有主見的,他為人父,能為她做的事,就是站在她的身后,做好她的靠山,支持她的決定。</br> 反正那寧家的聘禮已經先退了回去,若是安之愿意下嫁,讓對方再來求一次便是。這點誠意,對方還是要有的。</br> 所以,他對安之和澤蘭的小動作,也就當做不知道,側過身,繼續摟著王妃看工人加固房頂。</br> “呼,好險,剛才我爹正好看過來,我還以為要被他抓包了。”安之從后門溜了出來后,重重的松了口氣。</br> 澤蘭笑了笑,幫她整理了一下發冠:“四伯父現在眼里哪有你。”</br> “對,他現在眼里只有我娘,”安之也笑了,“我從小就在想,等長大了,也要嫁給一個像我爹爹這樣的男子。”</br> 澤蘭點頭:“像四伯父這樣的也很好。”</br> 一旁的冷鳴予聽了,有些不解:“可是王爺好兇啊。”</br> 那天在飯桌上,安王的樣子,像是恨不得要把那個寧竑昭盯出個窟窿來。</br> 安之笑的更燦爛了:“我爹爹可從未兇過我和我娘。”</br> “這倒是。”冷鳴予深以為然。</br>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快過去吧。”澤蘭看了一下天色,提醒道,“三弟,記住了哈,從現在開始要喊我們哥哥。”</br> 她和安之為了隱藏身份,如今都是男裝打扮,可不能在弟弟這里露餡了。</br> “好。”冷鳴予乖巧點頭。</br> 只是單從身高看,安之最高,澤蘭最矮,澤蘭反而更像是三弟。</br> 據他們收到的小道消息,那寧竑昭這幾日午后都會去湖心亭的茶館飲茶。</br> 那湖心亭距離安王府邸不是很遠,三人走了不到一會就到了。</br> 不過他們沒有直接進湖心亭茶館,而是去了湖對面的茶樓,上了二樓的雅間,窗口正正好對著湖心。</br> “在那。”澤蘭指著對面的翩翩公子。</br> 他也是在二樓開了個雅間,且窗戶大開,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只有他一人,一邊喝著茶,一邊聽著茶樓里的說書。</br> 安之順著她的指引,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回過頭。</br> 雖然早有耳聞這位寧公子長得十分英俊,但她沒想到,和她爹爹那一副自小在軍中歷練出來的黝黑模樣完全不一樣,長得唇紅齒白,好看極了,雖然只能看見一個側臉。</br> “姐姐,你臉紅了。”澤蘭雙手撐著腦袋,笑瞇瞇的看著她。</br> “啊?有嗎?”安之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臉,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澤蘭是在打趣她,“好你小調皮鬼,小心我打你。”</br> 澤蘭吐了吐舌,道:“看來呀,這寧公子的容貌是過關了。”</br> 安之別過臉:“容貌是次要的,人品才是緊要的。”</br> “姐姐說的對,那我們先試試他。”澤蘭點頭,伸手將冷鳴予招過來,“弟弟,你去下面找一下……”</br> “好。”領到任務,冷鳴予抱著劍就出去了。</br> 安之站在窗邊,雙手抓緊窗沿,略有些緊張的望向寧竑昭的方向。</br> 希望這寧公子,不要讓她失望才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