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座城池巡視下來,簡直出乎他的意料,宇文皓在心底狠狠地驕傲了一把,也絲毫沒掩飾對孩子們的夸贊。</br> 對孩子們是夸贊,但對扈大將軍是賞,賞他宅子,賞他田地,讓他覺得在此不僅僅是為朝廷打工,還有自己的土地要守護。</br> 以前扈大將軍是有些不羈野心的,但是隨著年紀漸老,野心都消磨掉了,只剩下一腔對國土的依戀。</br> 加上扈家年輕一輩,有幾個在朝廷任職,雖然官職不高,但安樂一輩子是可以的。</br> 扈大將軍如今對宇文皓也是敬服得很,整個北唐,像翻新了一樣,短短的十數年間而已啊。</br> 湯圓和糯米帶著爹媽在城中行走,購買,吃飯,所見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諧安樂,繁忙的時候,雖也聽到吵鬧爭斗的聲音,但這就是塵世的煙火氣。</br> 這里很多手工藝制品,泥人娃娃特別多,宇文皓還給元卿凌送了一個娃娃,還調笑地說了一句祝愿她早日抱上孫子。</br> 元卿凌不想要,只想揍他一頓。</br> 但她很快就找到反制的方法,“抱外孫嗎?”</br> 輪到宇文皓想揍她一頓了。</br> 但不等宇文皓說什么,元卿凌自己就呸呸呸了幾聲,什么腦子?說的什么話?</br> 但容月卻道:“也差不多了,這時候把親事定下,及笄過后便能嫁過去了。”</br> 宇文皓和元卿凌想聯手揍容月。</br> 容月仿佛不懂得看臉色,還笑著道:“澤蘭出嫁,我這個做嬸嬸的,一定要給她準備豐厚的嫁妝。”</br> 老六趕緊把她拉開,“可別說了,會被打死的。”</br> 容月沒好氣地道:“當爹媽就是這樣,矯情什么啊?孩子年紀到了就是要成親,要嫁人,過他們自己的日子,爹媽只是偶爾來往一次,得空回來瞧兩眼,死的時候給送終,難不成一輩子不成親,守著爹媽過日子嗎?那才真犯愁,得養到什么時候啊?”</br> 不得不說,容月真是人間大真實。</br> 但宇文皓還是悻悻地回了一句,“那以后圓姐兒真嫁到大周去,你放心?你愿意?”</br> 容月道:“有什么不愿意的?對她好就行,畢竟跟她過一輩子的不是父母,而是夫婿,我不舍,但她開心,這就足夠了。”</br> 她說完,還大笑了一聲,“我自己就是遠嫁。”</br> 又瞧著元卿凌,瞧了許久,“雖然你是靜候的女兒,但你也是遠嫁。”</br> 元卿凌和宇文皓面面相覷,竟無言以對,她還真是遠嫁,遠到隔了時空。</br> “元姐姐怎么會是遠嫁呢?”阿四哈哈地笑了起來,但笑得極其心虛,她家老公去過,開始沒說,后來被逼問出來了一些。</br> 容月拍拍阿四的肩膀,“阿四,我欣賞你這么天真,但我保留嘲笑你的權利。”</br> 湯圓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六嬸,別這么自信,您天真的時候可不少啊。”</br> 容月有一段時間,特喜歡做善事,因為見到靜和收養孩子之后,整個人變得十分嫻靜溫柔,她覺得自己就是缺這么一點溫柔,所以她也開始行善。</br> 但她行善真只是掏錢,不花時間去了解,導致堂堂冷狼門的二當家,被市井之徒騙了幾次。</br> 容月頓時拉下臉來,“圓,六嬸許久沒見你,想著見你就狠狠疼一番,你可別讓自己真疼一頓啊。”</br> “六嬸我知錯了,別打我。”湯圓笑著投降。</br> “有六叔在,她不敢。”懷王竟然也無比自信了。</br> 容月嗔了他一眼,“出來一趟,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br> 懷王牽著她的手,“嗯?想揍我嗎?”</br> 深邃的眸光凝望過去,容月就整個投降了,“永遠不會。”</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