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新是最難的,尤其國家都破成爛棉被之后,保守派就不愿意折騰,認為北唐經不起折騰了。</br> 這時候,蘇國公臨危起用蘇復,讓他出任副相,蘇復上任之后,用各種手段逐一攻破保守派。</br> 這些手段包含但不限于恫嚇,謾罵,撒潑,無賴,磨地,甚至最后卷了一張席子去人家大門口,晚上在大門口睡覺,白天在大門口叫罵,說人家阻礙北唐的發展。</br> 初初登基的那兩年,就是這么觸目驚心地熬過來了。</br> 初見成效。</br> 到兩年之后,煒哥和嫂嫂從大周回來,他已經能夠稍稍地把頭顱抬起來,交出一張差一點就及格的成績單,但道阻且長,苦日子沒這么快過去啊,因為貧窮而產生的一片亂局,還沒能平息下來。</br> 煒哥和嫂嫂回來,是要辦他的婚事。</br> 他要冊立皇后了。</br> 皇后人選早早就確立了,是蘇復的女兒,也在肅王府住過的蘇小妹。</br> 蘇小妹原本叫什么名字,他其實已經忘記了,因為后來蘇復出任副相之后,便為女兒改名,叫蘇鳳。</br> 蘇復的愿望永遠都是直白粗暴的,蘇鳳,蘇家出的鳳凰。</br> 蘇小妹和他父親恰好相反,性情板正,那個時候,他其實還算是在焦頭爛額之中,對男女之事完全顧不上,什么感情啊,愛情啊,都不如國事重要。</br> 不過,他也知道身為皇帝,冊封皇后生育子女也是有利于穩定北唐的。</br> 如果說,他曾經有過一丁點關于男女之事的念頭,那就是蘇家的三小姐蘇洛淺。</br> 只是,僅僅限于這個名字,后來他才知道那個自稱蘇洛淺的女子,其實就是嫂嫂落蠻。</br> 那時候他還是肅王府的小六公子,每天陪著二哥宇文寒上書院,在書院里被收拾,一次逃出去之后,遇到一輛馬車救下了他。</br> 救他的人,自稱是蘇家三小姐蘇洛淺,其實他不大看得清楚這個人的面容,因為那個時候被欺負得好慘。</br> 只是,那份溫暖他一直記得。</br> 婚事沒有辦得多盛大,畢竟那個時候提倡節儉之風,身為皇帝,更應該做表率。</br> 大婚當晚,就出了一些事情,他連續處理了五天,才顧得上去看一眼皇后。</br> 本以為她會生氣,殊不知她卻十分體諒,說如今他應該是要以國事為重的。</br> 他挺感動的,問候幾句之后,又把她晾起來,繼續忙活。</br> 因為煒哥回來,帶回與大周的一些商機,他如今就盼著北唐多一條出路,都完全忘記自己已經成親。</br> 他是什么時候意識到自己冷落了皇后呢?或者說什么時候才真正想起自己已經娶親呢?</br> 是在知了猴出事之后。</br> 知了猴本名叫秋蟬,是摘星樓的分菜領導,摘星樓漢子里的大海碗能有多少塊肉,全然取決于她手中的勺子。</br> 所以,她在摘星樓的地位很高,大家有時候寧可得罪煒哥,都不愿意得罪她。</br> 就這么一個在摘星樓里地位超然的人,竟然被一個男人欺騙了,騙了感情又騙了金錢。</br> 被騙的時候,她什么都沒說,悶在府中哭了兩天,連飯菜都不張羅了,急得大家團團轉。</br> 姨娘們問她出了什么事,她只說了一句話,“我有一個朋友死了,死得很慘,手腳被人剁下來,全身潰爛,發臭,發膿,臭蟲和蒼蠅叮咬他的尸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