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這話無疑是一枚驚天雷,震得在場的官員狂喜又惶恐,李大人直接伏地,全身顫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有生之年,能見到皇上。</br> 周知府雖然穩重持成,但是也激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底閃著淚花。</br> 本以為能見到皇后,已經是無上榮幸,卻不料皇上也要來,怎不見他心頭激動?</br> 元卿凌在京城總是和老五在一起,她也只是簡單陳述這個事實,讓大家無后顧之憂抗疫,天大的事,有皇上做他們的后盾。</br> 見到他們這么激動的神情,才意識到大領導的到來,對地方官員來說,實在是一件天大的事。</br> 她連忙補充了一句,“皇上是為了時疫的事來,大家做好分內事就行。”</br> “是,是,謹遵娘娘旨意。”周知府竟是擦了一下眼淚。</br> 府衙連同醫署配合起來,對全城進行篩查。</br> 元奶奶下了幾條藥方,用于對付時疫,輕癥就繼續服用藥茶,癥狀有加重或者重癥,用她的方子。</br> 之前來的時候就聯系了附近州府送藥過來,而本身梧桂府也有藥物儲存應付這一次的時疫。</br> 梧桂府醫署除了把這一次的時疫當做以往每年發生的那樣之外,其他的功夫做得還算是充分。</br> 元卿凌預估到傍晚,皇上一行人是要抵達梧桂府的。</br> 周知府本來是要帶著大小官員去迎接,但是元卿凌嚴詞拒絕,說皇上這一次是微服私訪,不想大張旗鼓,不要讓百姓知道。</br> 周知府好惶恐啊。</br> 皇上抵達梧桂府,但是竟然無人迎接,這怎么行啊?</br> 但是皇后娘娘的話也不敢違抗,且她說得有道理,若是帶著大小官員前去迎接,豈不是都知道皇上的身份了?</br> 只是,也絕對不能讓皇上來到梧桂府,沒有一個人迎接。</br> 所以,三思之后,他趁著皇后和署館大人去了醫署之后,偷偷叫轎夫抬著他去城門守著。</br> 他病情頗為嚴重,只不過用了元卿凌的藥,退了燒,遏制了肺部的炎癥,但是身子極為虛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br> 城門風大,寒冷,他沒敢坐在轎子里,而是躲在城墻上的遠望臺底下,這地方恰好能躲避寒風呼嘯,又能偶爾地探出兩只鬼祟的眼睛瞧著城外,皇上和冷首輔抵達,他能馬上看到。</br> 他沒見過皇上,但是,入京述職的時候見過冷首輔幾次,首輔他老人家的風姿卓然,他怎么都能認出來的。</br> 馬上要見到皇上了,他的心幾乎要跳出來。</br> 因著這份激動,他覺得身體的不舒服全部都沒有了,全身輕飄飄,像隨時要上天一般的高興。</br> 等到差不多天黑,終于看到遠處漸漸地來了馬隊。</br> 遠遠看過去,似乎有七八個人,都是策馬而來,灰暗的天際被馬蹄揚起的塵埃遮蔽,他努力揉著眼睛也瞧不清楚。</br> 心都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卻還是沒能看清楚怎么辦呢?</br> 他哆哆嗦嗦地爬上了遠望臺,遠望臺能看得比較清晰一些。</br> 迎風而立,身子被吹得有些飄搖,馬隊越來越近,他心臟都幾乎要停止跳動了,是冷首輔吧?那是冷首輔吧?</br> 他往前再踏了一步,身子往前探,便聽得馬隊有聲音沖他的方向大喊,“唉,那人,你不要想不開,下來,快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