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拿出聽診器，聽他的肺部，齊大人伸手想阻攔一下，畢竟男女授受不親。</br> 但他也著實乏力得很，加上這位大夫頗具威嚴，雖是口罩蒙面，眸子里堅毅的光芒還是震懾了他。</br> 元卿凌聽了前面，又讓他側身，聽一下后肺，微微蹙起眉頭，“你感覺不舒服有幾天了？”</br> 齊大人慢慢地轉過身來，鼻子堵得有點厲害，道：“感覺不舒服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出門的時候好好的，許是這一路策馬勞頓，也試過連夜趕路，染了風寒也未知。”</br> “除了咳嗽，可有覺得心口痛？”</br> “痛，這里痛！”齊大人壓住了胸口周邊，手掌還移動了一下，艱難地呼吸一擴，道“這里也痛，全身骨頭都覺得痛。”</br> 元卿凌仔細再問了一些癥狀之后，道：“我給你用藥，掛水吧。”</br> “掛水？”齊大人怔怔地看著元卿凌。</br> “嗯，不要問，配合治療就是，你的病比較嚴重。”推測已經肺炎，而且是重度肺炎。</br> 齊大人聽得病情嚴重，神情一急，道：“大夫，請您務必盡力，我家中還有老母需要贍養，家兄上月得病去世了，我也要照顧家兄的子女，不能有事的。”</br> 元卿凌道：“我會盡力的，你放心，配合治療就是。”</br> 齊大人感激地道：“謝謝大夫。”</br> 元卿凌開了藥，給他掛水。</br> 掛水的過程齊大人顯得很驚嚇，但元卿凌解釋說這個和針灸差不多，通過這樣的方式，把藥物直接送到身體里，這樣見效會快很多。</br> 隨即取出退燒藥讓他服下，三十九度半，先退燒。</br> 元卿凌順口問了一句，“你兄長是得了什么病去世的？”</br> 齊大人嘆氣，“他是衙門捕頭，勞累過度，開始只不過是幾聲咳嗽，沒當回事，結果越拖越嚴重，等到高熱不退的時候找大夫治療，已經不管用了。”</br> “嗯？他的病癥和你一樣嗎？”元卿凌留了心，問道。</br> “基本是一樣，寒氣入侵，外感風邪。”</br> “除了他，你認識的人還有誰得病了？你家里的人呢？他的妻子兒女呢？”</br> 齊大人想了想，我出來的時候，倒是沒聽他們說病了，除我嫂嫂傷心過度，昏過去數次，并未有誰染病。</br> “你衙門的同事……的人呢?”</br> 齊大人道：“知府大人有不舒服，所以才讓我上京述職。”</br> “衙門其他人呢？”元卿凌再問。</br> 齊大人想了一下，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大夫您這么一問，我倒是想起來，我上京之前，有好幾位衙門的小吏得病，師爺甚至都不能回衙門了。”</br> 他有些緊張地問道：“大夫，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br> 元卿凌道：“初步斷定是時行感冒！”</br> 齊大人道：“但是，梧桂府很少發生時行感冒，而且，時行感冒只要吃藥，也能治愈啊，怎么會死人？除非沒藥吃的，身體虛弱的，才會死。”</br> 元卿凌也暫時不跟他解釋，道：“這只是我的猜測，你安心接受治療，我會派人去一趟梧桂府，看看當地是否爆發時行感冒。”</br> “派人去？”齊大人雖然病了，卻沒糊涂，一聽這話馬上看著元卿凌，“您是？”</br> “惠民署的人！”元卿凌收拾好東西，道：“你先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再過來。”</br> 她提著藥箱出去了，在外頭用酒精噴了一下自己，再用酒精擦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