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安豐親王帶著喬裝打扮過一番的暉宗爺去了梅莊。</br> 老明一聽說伯父來了,心里就直犯嘀咕,他老人家來可沒什么好事,忙叫人把值錢的物什收起來,只準備大葷的飯菜就行。</br> 暉宗爺見到老明,心里頭自然是激動的,但答應了兒子不能和孫子相認,所以只能把這份激動藏在心底。</br> 安豐親王只說暉宗爺是自己的好友,老明不是很在乎,全神戒備,就怕安豐親王看上了梅莊什么,回頭要帶走。</br> 自從挖寶物那一次之后,他已經(jīng)被搜刮怕了。</br> 且他退休之后,著實也沒給自己留太多養(yǎng)老的錢,朝廷自然還有供養(yǎng),但前些年他都補貼兒子了,近兩年北唐大好,他才舍得花費買了些心頭好。</br> 暉宗爺偷偷地跟安豐親王說:“我這孫子的長相,和他爹著實不是很像啊,但這樣也好,他爹長得比較猥瑣。”</br> 安豐親王翻翻白眼,“小六長得不猥瑣,就是有些動作不好看,但都是學你的。”</br> 暉宗爺想起小六蹲下來雙手藏在袖中的情形,覺得還真蠻像的,便不敢再埋怨。</br> 再丑不還是自己的兒子嗎?</br> 小老十如今也長得挺“強壯”了,這強壯還是用安豐親王的話來說,實則,是太胖了些,跟他二哥孫王當年差不多啊。</br> 但好在習武,雖然胖,卻也是個靈活的胖子。</br> 小老十聽說湯圓他們回來了,便收拾了東西,說是要跟他們下山去。</br> 宇文皓早兩年就想給小老十封王了,但是,明元帝阻止了,說是再等他歷練幾年,入朝辦點成績再封不遲,如今太早封王,怕尊貴廢了。</br> 這個兒子他自己知道的,寵壞了,自然,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就是有些嬌貴,舍不得吃苦,他也打算把小老十丟在軍中,和包子一起。</br> 小老十倒是想去的,只是一直沒減肥成功,一身肥膘耽誤了他在軍中建功立業(yè)。</br> 暉宗爺聽他們嘮叨這些家常,眼底就熱了,想自己在現(xiàn)代,除了太子爺和顏書柳破地獄之外,就沒幾個知心的了,外頭的那些朋友,始終交不到心里去。</br> 若是在這里,兒孫滿堂,六代同堂,多幸福啊!</br> 他有點不想回去了。</br> 如太子爺那邊,死也死在故土。</br> 下山的時候他就跟兒子說要留在肅王府,不回去了。</br> 安豐親王沉吟了一下,道:“你明天就回去。”</br> 他急了,“我說了不回去,我是老子還是你是老子啊?”</br> 安豐親王瞧了他一眼,“回去把你名下的房產(chǎn),財產(chǎn),股票,一些公司的股份,全部過給可樂和七喜。”</br> “好,好!”暉宗爺頓時點頭如搗蒜,但隨即又問道:“只過給他們兩個人嗎?”</br> “嗯,包兒以后是要當皇帝的,用不了你的錢,湯圓接管冷狼門和冷肆的生意,糯米接他母親的班,唯有七喜可樂兩人,我私下問過,他們對現(xiàn)代的一些職業(yè)比較感興趣,所以,他們等邊城穩(wěn)定之后,大概率會留在那邊,然后兩邊走。”</br> “是嗎?他們對什么職業(yè)感興趣啊?”暉宗爺問道。</br> “七喜說想當飛機師或者導演,可樂說想搞航天科研。”</br> “真是有志向!”暉宗爺十分欣慰。</br> 安豐親王看著他問道:“話說,你到底有多少家財啊?”</br>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投資方面一向是書柳管的,她去那邊之后就學投資,很成功,我們有一家投資公司,你知道的吧?”</br> “嗯,知道。”</br> “投了好些企業(yè)也都還行,幾家上市了,市值也是過千億的那種。”暉宗爺說著,有些驕傲。</br> 在這里沒混多成功,只是當了個皇帝,到那邊可當上了富豪。</br> 安豐親王都嚇了一跳,“不是吧?你這么有錢了?”</br> 頓時覺得父子之間也不是那么的親厚,貧富太懸殊了。</br> “那你保守估計,身家也過幾百億了吧?”</br> 暉宗爺揮揮手,“那不至于這么貧困的。”</br> 天聊死了。</br> 良久,安豐親王悻悻地道:“我以為你只是玩一下古董。”</br> “那是我玩而已,都跟你說書柳不是做投資了嗎?”</br> “你一直只說略有小成,賺了點小錢。”</br> 暉宗爺嗤笑,“確實是小錢啊,兩三千億算什么有錢人?你真是……哎,窮酸慣了,不知道外頭的世界有多大。”</br> 安豐親王頓時不想搭理他。</br> “回去之后,給你也轉(zhuǎn)點?你要多少?”暉宗爺見兒子似乎生氣了,便馬上追上來道。</br> “不要。”安豐親王倒是不在乎現(xiàn)代的銀子,反正也不能扛回來這里花,如果說真要回到現(xiàn)代定居,他也是個富豪。</br> 只不過現(xiàn)在實際的情況就是現(xiàn)代他是有錢人,在這里是窮酸漢罷了。</br> “你啊,賺下的那些家財給了孩子們,也算是做了一份貢獻,讓他們以后能專心事業(yè),有了錢,他們能在自己感興趣的行業(yè)開出花來。”</br> 暉宗爺頗為驕傲。</br> 下山之后,安豐親王便讓王妃進宮和元卿凌商量這件事情,反正七喜和可樂都在京中,如果同意的話,明天就一起回去一趟,盡快讓律師把手續(xù)辦好。</br> 元卿凌聽了王妃的話,大吃一驚,“七喜和可樂跟伯祖父說過他們的志愿?”</br> 但是之前她問過孩子們,七喜和可樂說以后處理好邊城的事再慢慢地想,或許會回去念書,或許留在這邊。</br> 然后老五聽到他們說留在這邊,特別的開心,還贊他們懂事。</br> 她記得,當時可樂和七喜兩人神色都有些奇怪,她當時還以為是爹爹的贊賞來得太迅猛,他們一時不習慣。</br> 莫非,他們是想回去那邊?留在那邊工作?</br> “對啊,你當媽的不知道嗎?”王妃問道。</br> 元卿凌忙問道:“那他們說有什么志愿?”</br> 安豐王妃笑著道:“七喜說,想開飛機,或者是當導演,想把他們家的故事導出來,真正的志愿,或許就是開飛機了,開飛機好啊,我以前也是開飛機的,至于可樂呢,說想搞航天科研,他的未來,是星辰大海,當然了,如果能當宇航員,是最好的。”</br> 元卿凌目瞪口呆。</br> 孩子有這遠大的志向,她這個當媽的,還要別人來告訴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