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換了一個說法,“其實我爹爹也希望你答應,他說昨天和你聊過之后,覺得你未來大有可為,北唐和金國要結萬年之好,因此,他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繼續坐在金國皇位上,兩國一同進步。”</br> 景天臉龐生光,“他真這么說啊?他還說了我什么?你都告訴我,快。”</br> 澤蘭這就有點為難了,又要撒謊啊。</br> “他說五六年后,你們金國會變一個模樣,說你有這個本事。”</br> “還有呢?還有呢?”景天激動得很,昨天談話的時候,偶像有些冷漠,還以為他不是很喜歡自己呢。</br> “呃……說你長得也好看。”</br> “長得好看?哦,那還有呢?還有嗎?”</br> “有是有的,但是昨晚聊得太多,我有些忘記了。”</br> 景天命人給她端茶,“你想想,好好想想,想起一句就告訴我一句。”</br> 澤蘭見他熱烈的樣子,心里直呼,爹,您昨晚就不能多說兩句嗎?實在也編不出來啊。</br> “還說你對科考的研究很到位,開科取士,才能為國家增加棟梁之材。”</br> “還有嗎?”</br> 澤蘭喝了一口茶,為難地道:“實在想不起了,總之,對你贊賞很高的,而且,他自己也很愿意為你治病,如果你不答應的話,他估計會不開心。”</br> “答應,我答應!”景天點頭如搗蒜,“那我們什么時候進宮去?現在就去?”</br> “你不緊張了?”澤蘭笑著問他。</br> 景天深深呼吸一下,“還是有些緊張的,但是比昨天好多了,昨天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我,現在聽你這么說,我很放心,我好好表現就是。”</br> “我大哥今天也會回來。”</br> “你大哥?宇文禮嗎?”景天知道這位北唐太子,但是,他沒打聽到多少關于他的事情,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呢?</br> “嗯,他現在在軍中歷練。”</br> 景天覺得都是差不多年紀,應該能說上話,便道:“那就勞煩你代為引見。”</br> 澤蘭道:“行,那你換衣裳,我們進宮去,今晚家宴。”</br> “家宴?”景天不行了,又緊張起來了。</br> “對,今晚家宴,爹爹說明天的話,會再為你舉辦一個宴席,請朝中大臣作陪。”</br> 大宴席的話,景天不會緊張,他不怕大場合。</br> 但就是這個家宴,尤其這個家字,讓他心里頭莫名就緊張起來。</br> 家的概念,他幾乎是沒有的。</br> 他進去換衣裳,一襲明黃繡蟠龍服飾,束金玉冠,一個面容如玉的清貴少年便站立在了澤蘭的面前。</br> 到底出身皇家,且掌權有些日子了,眉目間有抹不去的帝王威嚴,只是面對澤蘭的時候,他總是努力淡化,努力想成為一個鄰家大哥哥的模樣。</br> 阿辰和森公公這一次是陪著他來的,但既然是家宴,自然不能帶他們進宮去,明日再帶不遲。</br> 馬車在盞館外等候,徐一親自驅馬車,阿辰送到門口,和徐一交接了一下,馬車便出發往宮里去。</br> 入宮之后,徐一遵照吩咐送他們到折月殿。</br> 湯陽上前迎接了他,躬身道:“皇上,我們圣上還在議事,請您進去稍坐或者臣下領您到御花園走走。”</br> 澤蘭問湯陽,“湯伯伯,大哥還沒回到嗎?”</br> “公主,太子殿下已經在回來的路上,相信很快就到。”</br> “那行,景天哥哥,我帶你在御花園走走。”澤蘭跟景天說完,又對湯陽道:“湯伯伯,我帶他到處走走就好,您忙去。”</br> 湯陽溫柔地看著澤蘭,“好,公主,那你和皇上去吧。”</br> 兩人到了御花園走了一會兒,穆如公公就急忙小跑著過來請,“金國皇上,公主,太子他們回來了。”</br> 澤蘭一聽大哥回來,臉色一喜,也沒深思穆如公公的話,急忙就對景天道:“我們快過去,我可想著大哥了。”</br> 她拉著景天的手腕便往折月殿跑去。</br> 景天一邊跑,一邊看著手腕,被她牢牢握住,細長的手指竟然能把他的手腕握全,火熱火熱的,竟覺得十分舒服。</br> 一路心猿意馬,跟著她跑過拱橋,穿過回廊,抵達了折月殿院子里,便見一名身穿戎裝的少年英姿勃發地站在面前,他的目光落在了他們的手上,澤蘭放開,上前抱著大哥,喜道:“大哥,你可算回來了。”</br> 宇文禮眸光柔和下來,伸手抱了一下妹妹,才慢慢地放開,“你回來,大哥肯定要回來的。”</br> 他看著景天,然后放開了妹妹,遵循禮儀,對金國的皇帝行了拱手禮,“久仰大名,終于見到了。”</br> 聲音淡冷,且敵意頗為明顯。</br> 景天感覺到了,卻只含笑還了禮,“太子殿下!”</br> “妹妹!”身后,傳來了一道清朗的嗓音。</br> 澤蘭還沒回頭,景天先轉身一看,卻嚇得退后一步,怎地這還有兩個太子殿下?</br> 但隨即想起,太子殿下是三胞胎,長相都是一樣的,之前調查過。</br> 只是三張一樣的面容出現在他面前,還真有些震驚。</br> 太相似了。</br> 另外還有兩名年紀小一點的少年,應該就是澤蘭的四哥五哥,四哥五哥的容貌倒不是十分相似,是眉目間的神似。</br> 五兄弟,就這么挺拔且充滿敵意地站在了景天的面前,完全無視了澤蘭驚喜的聲音,“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你們都回來了?你們怎么會回來的?”</br> “知道你帶金國皇帝回京,自然要回來接待客人!”說話的是湯圓,甚是警惕地瞧了景天一眼。</br> 景天瞧著他們,頓時覺得頭皮發麻。</br> 他知道他們在邊城的,如今因他便趕回來了,雖知道他們很寵愛澤蘭,但是,卻沒想到重視到這個程度。</br> 在幾個視妹如命的人眼里,他是什么?都不用說,一定是敵人。</br> 但是,他們雖然表現出了敵意,卻還是上前跟他拱手見禮,舉手投足,挑不出錯處,甚至還自報了名字。</br> 他不禁驚愕,這教養也太好了吧?</br> 畢竟和北唐相比,金國只是小國,大國的太子如果輕慢他這個小國皇帝幾句,也沒人說得了他什么。</br> 尤其,還有過冊封皇后的事在先。</br> 但是,他們態度擺明,卻禮儀周全。</br> 可見他們心頭恩怨分明,沖他個人有敵意,但尊重金國的皇帝。</br> 景天覺得他又學到東西了。</br> 心底當下對北唐皇帝更拜服了幾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