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中午飯之后,她獨自一人上了山頂上,眺望著遠處的金國都城,風很大,不知道師父回到金國沒有呢?</br> 本想留師父多住兩天,但是他開水燙腳似的,便急忙要趕回金國去,還真少見師父對一件事情這么上心。</br> 想起方才的低喚,她覺得是不是師父呢?但是,聽聲音其實像是爹爹的。</br> 又想到媽媽說爹爹的事,莫非,爹爹的意念波能推送這么遠嗎?</br> 她心念一動,回了一句,“爹爹,我吃過了,你吃了嗎?”</br> 京城皇宮御書房里,冷首輔和四爺,湯陽,幾位親王還有幾位重臣列席,在商議科場改革的事。</br> 四爺發表了一些意見,說得滔滔不絕,眾人聽得也入神,便見宇文皓頭先是微微一側,隨即一拍桌子,跳了起來,面容狂喜,激動地吼了一聲,“吃了,吃過了,吃的糖醋魚,可好吃了。”</br> 這一激動不要緊,這一吼也不要緊,頂多大家是吃驚看著他。</br> 但他這一掌拍下去,面前的水杯飛起,砸在了滔滔不絕的四爺臉上,撞了鼻子不說,還灑了他一身的水。</br> 四爺和大家一起瞪著他,慢慢地站了起來,揚了身上的水,面容淡淡,“道歉,解釋!”</br> 宇文皓還激動得很,伸出手握住四爺的肩膀,笑容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四四,你繼續說,朕聽著,朕聽得心里好高興啊,太激動了,你這個提議太好了,實在是曠古爍今啊,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你當之無愧的北唐首富,說得真是太好了。”</br> 冷靜言淡淡地道:“我才是北唐的首輔。”</br> “皇上,您休息休息,昨晚累著了吧?”穆如公公在殿外快步進來,臉色又擔憂起來了,方才那舉動可沒把他的心臟給嚇裂,不是睡行癥嗎?這議事也睡著了?</br> 看來還是要找娘娘說啊。</br> “不用休息,繼續說,朕聽著!”宇文皓大手一揮,又坐了下來,喜悅慢慢地收斂壓在心底,今晚下班再慢慢地跟瓜兒聊天,現在是正事要緊。</br> 若都城礦山上,澤蘭坐下來,笑得如山花般美麗,竟然真是爹爹,他怎么做到的?他們壓根不是一樣的啊。</br> 媽媽來的時候,也沒告訴她說爹爹可以和他們溝通,許是媽媽忘記了。</br> 吃糖醋魚?那玩意酸酸甜甜的,她其實并不算喜歡吃,但是爹爹喜歡吃,那下次回去,就陪爹爹吃吧。</br> 他總是有一種自信,認為他喜歡的,他們兄妹幾個就一定會喜歡。</br> “爹爹,我很好,我在礦山上呢,風景很好,天氣很好,就是有些想您和媽媽,等我這邊開工之后,我就回去見您。”</br> 耳邊又傳來爹爹的聲音,“好!”</br> 那聲音,充滿了歡喜。</br> 御書房里,齊王和官員們面面相窺,好?</br> 冷靜言瞪著宇文皓,“微臣沒聽錯吧?皇上說好?”</br> 齊王說的是京中最近的一宗命案,是賭徒兒子為了謀奪家產,竟然串謀外人殺害自己的父親,這兒子的作為人神共憤,皇上說好?</br> 宇文皓連忙收斂心神,怒道:“朕說的是,此等逆子,大逆不道,殘忍冷血,殺了就好。”</br> 不能分心了,不能分心,要專心辦正事,“老七,犯人招供了嗎?”</br> “開始死活不招供,后來受刑才招了,銀錢也找了回來,揮霍得差不多了。”齊王道。</br> “嗯,好,殺了以正天道!”宇文皓道。</br> “天道?”冷靜言又挑刺。</br> “法紀,殺了以正法紀。”宇文皓連忙補充,委屈地瞪著冷靜言,太兇了。</br> 天道又怎么了?他現在可樂意遵循天道了呢。</br> 傍晚回到嘯月宮,宇文皓興高采烈地打算跟老元說這個事情,卻見老元愁眉深鎖地坐在一旁,兀自沉思的樣子,連他回來都沒看到。</br> “元?”宇文皓叫了一聲。</br> 元卿凌正在犯愁跟他說不能和孩子們聯系的事,一時出神,聽得他喚才回過神來,忙站起來,“回來了?洗手去,一會兒就用晚膳了。”</br> 還是先吃飽再跟他說吧,免得他吃不下。</br> 宇文皓卻高興地坐下來,雙手捧著她的臉,“不著急,我跟你說點事。”</br> 元卿凌看著他發光的眼底,不由得也跟著笑了起來,哦?有什么喜事啊?你這么高興。</br> 宇文皓壓低聲音,卻還是難忍激動,“我今天跟瓜兒聯系上了,我聽到她的聲音了。”</br> 元卿凌驚愕,“真的?你聽到她的聲音了?她說什么了啊?”</br> 宇文皓眉目生輝,“我問她吃了沒,她說吃了,然后問我吃了沒,我告訴她我吃了糖醋魚,她說等過陣子回來看我們,她還說想我們呢。”</br> 元卿凌看著他,一時辨不清是真是假,按說不大可能的,她和孩子們可以聯系,是因為他們的磁場是相通的,但是老五跟他們應該不一樣啊。</br> 但看他的歡喜,不像是假裝的。</br> “你說的?就是你用說話的方式?”元卿凌問道。</br> 宇文皓點頭,“對啊,我腦子里想著跟她說話,我就說了出口,開始她沒回答,后來過了一會兒,她就回答了。”</br> 說的?但是他們交流,基本都是意念碰一撞交換,不需要說話。</br> 她暗暗運用意念去問瓜兒,瓜兒果然說今天聽到了爹爹的聲音,是千真萬確地聽到聲音,而且她也用聲音回了爹爹,爹爹聽到了,繼續對話了幾句。</br> 元卿凌更是吃驚,定點發送啊?</br> “你不信啊?”宇文皓見她又沉思起來,急了,“你不信的話,我再問問。”</br> 他說著,便閉上眼睛,想著澤蘭,喚了一聲,“瓜兒!”</br> “爹,我在呢。”瓜兒的聲音,傳入了宇文皓的耳中,但宇文皓以為元卿凌也聽到,看著她,甚是歡喜地問道:“聽聽,是不是真回了話?”</br> 元卿凌卻閉著眼睛,幾道意念在碰炸鍋了,孩子們紛紛地發來驚詫的詢問,因為她方才問澤蘭的時候,意念也到了其他孩子們那邊,看看爹爹可有給他們發送定點信息。</br> “老元,老元!”宇文皓搖著她的肩膀,激動地問道?“聽到嗎?瓜兒說她準備下山了。”</br> 元卿凌睜開眼睛,禁不住地笑了起來,確實是真的,瓜兒說她這會兒正準備從礦山回去。</br> 這不是磁場想通的共振,而是以寄存在空氣中的水氣,把他的聲音送到了瓜兒那邊去,然后瓜兒的聲音,也以同樣的方式,回到了他這邊。</br> 但這里頭必定是有些巧妙的地方,一時還沒找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