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喜嬤嬤也出宮去了,阿四回去帶孩子,元卿凌正打算去實驗室,穆如公公便汗流浹背地跑了回來,見元卿凌要出門,連忙喊住,“娘娘,等一下,奴才有話要跟您說的。”</br> 元卿凌見他著急的樣子,道:“怎么了?是不是御書房出什么事了?”</br> “不是,不是,”穆如公公站定,又回頭瞧了瞧,見綠芽和綺羅站在殿外,便揮手打發了她們,“你們先去忙活別的,我有事要跟娘娘說。”</br> 綠芽和綺羅識趣,知道說要緊事,便福身退下。</br> 元卿凌見他這么正色,不由得也凝重了起來,叫他入殿坐下,道:“公公你說,出什么事了?”</br> 穆如公公自打跟隨出去上朝,便一直憋著這事,急得不行,如今皇上在御書房里和議事大臣們一起用膳,他叫人伺候便急忙回來找娘娘了。</br> 進殿之后,他一口氣還沒順下來,便立馬道:“娘娘,今個丑時左右,奴才起早打算伺候皇上早朝,卻見皇上在殿外自言自語,還叫了幾聲公主的小名,也不知道是不是思念公主過度,神智有些混亂了,奴才沒敢問皇上,就想著跟娘娘您稟報一下,看您是不是給皇上開點什么藥。”</br> “他在外頭自言自語?”元卿凌愕然,昨晚自己睡得很熟,畢竟也奔波了幾天,加上為LR和小皇帝的事,有些思慮過度。</br> “對啊,叫了好幾聲公主的小名呢,”穆如公公怕她無法理解當時的情況,便學了老五那神秘兮兮的樣子,腦袋往前探了一下,小聲喊,“瓜兒,瓜兒,你睡了沒有啊?就像這樣,奴才一點都沒有學差。”</br> 元卿凌啼笑皆非,老五是不是認為有御水的本事,就能和他們通意識?</br> “娘娘,皇上這情況,要緊嗎?”穆如公公擔憂地問道。</br> 元卿凌瞧著他眉目里的憂慮和焦灼,知道老五這舉動可把他嚇壞了,便笑著道:“沒事,這不是神智混亂,也沒病,這是夢游,是睡眠異常癥,應該是昨天因吉州科場舞弊的事生氣了,動了肝火,所以就就夢游了。”</br> “夢游?”穆如公公怔怔地看著元卿凌,“您說的是睡行癥嗎?”</br> “對,睡行癥,其實就是做夢,只不過因為肝氣太旺盛,他就起來活動了,他自己是無意識的。”</br> “噢,原來如此,怪不得皇上瞧著跟平素不大一樣,原來是在做夢。”穆如公公這才放下心來,睡行癥他知道的,也見過,只是一時沒把皇上的舉動往這方面去想。</br> 他連忙福身,“奴才還要回去伺候皇上,奴才告退。”</br> 穆如公公放心地走了,但是這一下輪到元卿凌犯愁了。</br> 昨晚才告知了他有異能的事,然后今天就要想辦法告訴他,他的異能是不能和孩子們遠程溝通的。</br> 這可怎么說呢?他得好生失望吧?畢竟,御水之術對他來說,意義絕對不會比和孩子們遠程溝通來得重大。</br> 她想了想,先回去實驗室看冰蟲子。</br> 冰蟲子分開幾個溫度,三個樣本是用程度大小不一樣的炭火燒著,常溫一份,冰庫瓶子里放一份,水里一份,書頁里放一份,在這里只能用這些原始的方法。</br> 她還要讓鬼影衛去一趟鏡湖,把冰蟲子送一份回去給楊如海,讓她在研究所里培植和觀察。</br> 第一天,最高溫的冰蟲子全部死了,至于其他幾個略高一點溫度的還沒死,只是不大活躍。在冰庫瓶子里的是最活躍的,常溫的書頁里的水里的,沒什么變化。</br> 再看老五血液里的冰蟲子,反而是在水里的活躍度是最高的。</br> 同一種細菌,但是卻有不一樣的特性,這真是超出了她眼下這個條件處理的范疇。</br> 還要靠楊如海那邊。</br> 她叫人去請鬼影衛羅將軍,然后修書一封,把景天的事情也寫了進去,讓楊如海看看能不能想個法子。</br> 畢竟,周邊國家的穩定,對北唐來說也太重要了,尤其兩國還在合作的伊始階段。</br> 宇文皓在御書房里議事,順便和諸位大人一起用膳。</br> 自從他登基之后,御膳都十分簡單,但是管飽,如果要私下聚會,四爺會準備妥當的,必定十分豐盛。</br> 一個月里頭,總會聚餐一次,和諸位大人們吃吃喝喝,說點交心的話,有些時候,喝醉了的大臣們說話比較無所顧忌,加上有過經驗,喝醉酒說錯話皇上也不生氣,所以,有什么事,都暢所欲言。</br> 君臣的關系,是空前融洽的。</br> 今日的氣氛還是挺好,宇文皓沒昨天這么生氣,反正事兒已經按部就班地去辦了,也讓包兒隨著徐一他們一起去,學著辦點得罪人的差事。</br> 吃過之后,大家可以出去走一圈,活動活動筋骨。</br> 宇文皓本想回殿,但是想著一來一回也花費時間,最重要的是老元肯定在實驗室,就懶得妨礙她了。</br> 所以,他在御書房內殿的羅漢床上盤腿休息一下,順便,繼續聯系一下瓜兒。</br> 遣走殿中伺候的人,連穆如公公都給攆出去。</br> 按照老元說的那樣,先是排空雜念,只想著和瓜兒聯系,輕輕地喚了一聲,“瓜兒,你吃了嗎?”</br> 許久都沒動靜,他覺得,是不是自己功力還不到家呢?</br> 但不要緊,慢慢學一下,總能學會的,他這么聰明,又天賦異稟。</br> 若都城,澤蘭和周姑娘胡名在礦山上吃吃饅頭,澤蘭一向是行動派,定下來的事情就要馬上去做,越快越好,所以自從媽媽走后,就馬上帶人上礦山開始量度,找礦口。</br> 忙活了兩天,晚上都是在山上過的。</br> 小鳳凰也跟著她在山上,到處盤旋,玩得倒是高興。</br> 一邊吃,胡名一邊跟她分析情況,要如何與金國那邊對接,合作如何展開等等,澤蘭本來是聚精會神地聽著,忽然,她怔了一下,看著胡名,“胡名大哥,你說什么?”</br> 胡名咽下饅頭,“我說,金國這邊該派人來了,咱們也要坐下商議一下。”</br> “不是,你不是問我吃了嗎?”澤蘭有些失神,那聲音,輕得很,輕得近乎是幻覺一般。</br> 胡名剛好又拿起了一個干饅頭,愣了一下,“我們在吃著飯,然后我問你吃了嗎?公主,您沒事吧?是不是累著了?”</br> “可能是吧。”澤蘭收回眸光,那聲音又聽不到了,其實昨晚睡著之后,她仿佛也做夢聽到有人叫她,只是醒來之后以為是山上的風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