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累得很,說著說著就睡著了。</br> 宇文皓卻亢奮得很,睡不著,但是又怕自己翻來覆去吵著老元睡覺,便到了廊下去坐著,試圖挖掘更多的能力。</br> 雙手捧著一大塊石頭,鉚足了勁,“起來,起來,飄起來。”</br> 大石頭沒起來,他砸掉,換了一塊比較小的,“起來,飄起來。”</br> 瞪了半晌,也是沒動,又換了一塊。</br> 接下來又換了一塊更小的。</br> 最后以兩指捏著一小撮沙子,沙子沒飄,在他用力捏緊之下,反而漏了幾粒沙子。</br> 沒法子了,撿了一片落葉在手掌心上,意念動,樹葉愣是沒飄起來,氣得他吹了一口氣,樹葉飛走了。</br> 拍了拍手,眼珠子四轉了一下,也沒什么比樹葉更輕了,他覺得應該要放棄這個技能,試試和瓜兒溝通一下,這個看老元他們很輕易可以做到,自己應該也可以吧?m.</br> 寂靜的嘯月宮廊下,便聽得老五輕輕地喚了兩聲,“瓜兒,睡覺了嗎?”</br> “瓜兒……”</br> 喚了兩聲,覺得都這個時辰了,瓜兒肯定早就睡著了,自己一直叫她,反而會吵醒她,頓時住嘴。</br> 穆如公公起早,本打算過來候著等萬歲起床,好伺候上朝的,剛轉過來就聽得皇上蹲在廊下叫著公主的小名,頓時覺得很心酸,哎,皇上是多念著公主啊,公主打出生到如今,留在皇上身邊的日子真不多。</br> 連他偶爾靜下來都想得要緊,更不要說皇上了。</br> 只是皇上一直這么思念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思念成疾就壞事了,回頭還是要跟娘娘說一聲才好。</br> 宇文皓又捧回石頭,繼續試著意念撼動,可最終,一無所知獲,但是把穆如公公看得流淚了,皇上真得病了。</br> 這可如何是好啊?</br> 半晌,老五拖著落寞的身影回了殿中去,也沒吵著元卿凌,自己在羅漢床上眠一會兒。</br> 什么控制水的本事,他自己不是特別稀罕,就是稀罕能和孩子們隔空說話的本事。</br> 回頭還得跟老元好好學才是。</br> 睡了只半個時辰,就要起來洗臉穿衣梳頭。</br> 穆如公公進來伺候,元卿凌也跟著起來,這些年她基本都習慣了,老五起床早朝,她多半會跟著起來,除非是特別累。</br> 老五精神挺好的,雖然睡那么一會兒,穆如公公伺候他穿龍袍的時候,他還吹口哨。</br> 倒是穆如公公見他吹著口哨,眉頭皺了起來,臉色特別的憂愁。</br> 昨晚皇上這么生氣,今日心情這么好,一定受刺激過度了。</br> 但當著皇上的面肯定不能跟娘娘說,要伺候好整個早朝,等皇上去御書房的時候,才能說。</br> 所以,伺候完畢,綠芽和綺羅上了早膳,宇文皓吃得飽飽的,便親了一下元卿凌,帶著穆如公公意氣風發上朝去了。</br> 這模樣,讓元卿凌想起他初初登基那會兒。</br> 那時候,他滿腹抱負等著施展,所以每天都像打了雞血似地要去干翻這個世界。</br> 大概半個時辰之后,喜嬤嬤和阿四也過來了。</br> 因為徐一要出門,所以阿四也早起,剛送了徐一出門,閑著無事,孩子有人帶著,便過來找元卿凌聊天。</br> 喜嬤嬤是特別疼愛阿四的,尤其阿四的哥兒還小,她進宮就喜歡黏在阿四這里帶孩子。</br> 這一次進宮見不到包子,只能是帶帶阿四的孩子解解饞。</br> 阿四如今圓潤了很多,在她的眉目里,隨時都能尋找到幸福的證據,她沒有嫁什么大貴人家,但是嫁對了人。</br> 但一直幸福的人,就會保持著少女時候的率性。</br> 她吐槽起徐一來,讓人仿佛時間并未流逝。</br> “出個門而已,千不放心,萬不放心,叮囑幾番都不住嘴的,我真恨不得上手推他走。”</br> 她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幸福漾在眼底,明眸里不摻一絲的雜質。</br> “你還嫌棄?有個人在身邊嘮叨,那是幸福。”喜嬤嬤說她。</br> “喜嬤嬤,你就省省吧,人家壓根就不是嫌棄,人家這是秀恩愛來了。”元卿凌盤腿坐在羅漢床上,笑著道。</br> “秀恩愛?”喜嬤嬤自然懂得這個意思,瞧著阿四面容上的緋紅,“真是搞不懂你們年輕人,幸福還要埋怨。”</br> “什么幸福啊?也是真的煩躁好嗎?”阿四彎腰過去把鞋子拿到踏板上,便盤腿和元卿凌坐在一塊,那鞋子是徐一跟皇上出去辦差的時候買回來的,說是這里沒有,確實這款式也沒見過,徐一說這個叫高跟鞋。</br> 她十分寶貝。</br> 喜嬤嬤道:“還煩躁,你這張臭嘴,就不能說句好的?不能夸贊一下徐一?”</br> 喜嬤嬤,您可別不信,男人是不能隨便夸贊的,總是夸贊,他就聽膩了,沒效果了。阿四笑盈盈地道。</br> “放屁。”喜嬤嬤笑罵道。</br> “說臟話,可是為老不尊啊。”阿四哈哈笑著,眉目里揚起了促狹,您自打住在肅王府之后,就渾身江湖習氣,跟誰學的啊?按說,褚老也不是這么粗俗的人。</br> “害!”喜嬤嬤也嘆息了一聲,“反正就那樣的地方,那樣的人,那樣的習氣,久了多少都沾一些,如今他偶爾飚幾句臟話。”</br> “真的?”阿四驚奇得很,褚老還會說臟話?</br> 元卿凌想起肅王府一群人,說話雖說不大講究,但辦事可講究了,就是他們長年累月似乎很餓的樣子。</br> 元卿凌這些年和肅王府的人來往得比較頻繁,也知道他們以前的很多事情,但是阿四不是很清楚,總覺得那是神奇的一群人,迷惑的一群人。</br> 幾個女人說說笑笑,喜嬤嬤忽然嘆息了一句:“如今無上皇就盼著太子早日成親,娶個媳婦生個娃,那樣,就是五代同堂了。”</br> “還早呢。”阿四支起下巴,側頭去看著元卿凌,“元姐姐,你說什么樣的女子,才能配得起包子啊。”</br> 元卿凌道:“我沒想過,其實也不能說配得起配不起,喜歡是最重要的。”</br> “真的假的?你還沒想過?”阿四有些愕然,“他都這年紀了,你完全沒想過他的婚事嗎?”</br> 元卿凌看著他,“他都什么年紀了?不就是一個孩子嗎?”</br> 過了十五歲,就不是孩子了,有些人家,像他這個年紀,都當爹了啊。</br> 元卿凌笑著道:“我們都有共識,他二十五歲左右才會考慮婚事。”</br> 喜嬤嬤瞪大眼睛,失望地道:“二十五?天啊,那無上皇可得使勁活了。”</br> “二十五歲可以啊,老五那會兒不也是二十二歲才成親的嗎?”元卿凌道。</br> “哪里,二十一歲就辦完婚事了,他算晚的了,按說十八歲的時候就得辦了。”</br> 元卿凌才想起她穿越過來的時候,老五和原主元卿凌確實是成親一年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