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帶著那封信去了實驗室,實驗室有之前帶過來的顯微鏡。</br> 把信箋放在顯微鏡底下仔細看,倒是沒發現楊如海說的冰蟲子。</br> 楊如海說過冰蟲子是一種細菌,且十分頑強,正常環境下可以繁殖的話信箋上應該有很多冰蟲子才是,但為什么沒有?</br> 沒有發現,那就無從調查,要找到冰蟲子,或許只能在金國皇室里找了。</br> 又退一步想,如果說這冰蟲子繁殖能力很差,只沾了一點在信箋上,經過千里迢迢,許多人的手碰過,最后進了老五的傷口,這是多大的倒霉緣分啊。</br> 莫非要去一趟金國?</br> 翌日,宇文皓夫婦去了肅王府拜見無上皇,順便派發禮物。</br> 這一次,他還是為無上皇帶了煙,但是無上皇聞了一下之后就放下了,笑著搖頭,“孤已經戒掉了?!?lt;/br> 宇文皓和元卿凌對望了一眼,都不是很相信的樣子。</br> 之前無上皇說了好多次戒掉,但是總會偷偷地抽,哪怕吸一口,總要過過癮。</br> 這一次真能戒掉嗎?</br> “孤年紀大了,還想多看你們幾眼,最好是能看到澤蘭成親嫁人,如果再有福分一些,還能看到她生子?!睙o上皇感慨地道。</br> 元卿凌坐在他的身邊,“怎么無端端說這么傷感?您肯定能看到的。”</br> 無上皇道:“自從你秋婆婆的事情之后啊,孤也想了許多,本來孤十幾年前就沒了,如今回想起來,這十幾年仿佛是偷來似的,心里總是不踏實,若再不注意一些,不定什么時候就把這條老命給收回去了?!?lt;/br> 他看著元卿凌,眼里有慈愛之色,“所以,從今往后,孤會注意飲食,接受你們所有人的監督,孤要陪你們盡量長久一些。”</br> “那太好了?!痹淞栊χ?,心里卻有些酸楚。</br> 年輕人不會懂得惜命,但老年人進入倒數,一天都很在乎,幾十年的愛好也要戒掉,就是為了能活久一點,能再陪伴他們久一點。</br> 褚老和逍遙公也在旁邊點頭。</br> 因為,就算再有年輕的心,但摘星樓里的人都老了。</br> 人老了,卻又太多的人舍不下,就要愛惜自己。</br> “對了,伯祖父和伯祖母呢?”宇文皓派著禮物,發現不見了他們。</br> “你秋婆婆情況穩定之后,他們出門去了,說是幾個月才回來?!?lt;/br> “又出門去了?”宇文皓狐疑得很,不是說好一起養老嗎?怎么他們總是出門去呢?且每一次回來之后,沒幾天又出去。</br> “嗯,帶著黑影他們幾個走了。”</br> 去哪里?宇文皓問道。</br> “沒說,就說處理一些國家大事。”無上皇說著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現在還有什么國家大事要他去處理?北唐都安定了,估計是偷偷出去玩?!?lt;/br> 宇文皓也笑了,“估計是。”</br> 伯祖父他們早幾十年都一直不在京中,聽說回來也是偶爾回來一下,然后又四處跑,且說是在梅莊定居,可一年大概也住不到一個月。</br> “你們要留在這里用晚膳嗎?”無上皇問道。</br> “嗯,可以,反正今日也沒什么要緊的事?!庇钗酿┱f。</br> 無上皇聽得他這么說,就很開心,“沒事,就是好事?!?lt;/br> 當皇帝的如果能偶爾清閑,代表國中確實沒什么大事。</br> 晚些的時候,元奶奶也過來了,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了一頓清淡一點的飯。</br> 很家常的感覺,也很舒服。</br> 宇文皓夫婦乘坐馬車踏著月色回宮,忽然想起金國小皇帝成親的事,道:“叫了老三老四去參加金國皇帝的婚事,也沒見他們送飛鴿傳書回來稟報?!?lt;/br> “許是沒什么要緊事,就不稟報了?!痹淞璧馈?lt;/br> “我知道澤蘭一直希望和他們開發礦產,所以除了讓他們去參加婚禮之外,還讓他們去幫忙促成此事的,總得要稟報。”</br> 元卿凌靜靜地依偎在他的身邊,“澤蘭?聽你直呼女兒的名字,還真有點不習慣?!?lt;/br> “她長大了,一直叫小名,會被人笑話的?!庇钗酿┻€是很懂得維護女兒的面子。</br> “那你為什么還叫包包啊,湯圓啊這樣呢?你就不怕他們丟面子???”元卿凌笑著道。</br> “你不懂,男人不要怕丟面子,男人就要厚臉皮。”他垂頭親了元卿凌一下,笑逐顏開,“這樣才能娶到好媳婦?!?lt;/br> “臉皮真是越來越厚?!痹淞钃е念i脖,在他眉心上親了一下,看著老五這模樣,真是讓她想起很多以前的事。</br> 但她想說,老五其實真帥,為什么以前沒那么強烈的感覺呢?</br> “老元,想孩子了,明天叫包兒從軍營回來吃頓飯吧?!庇钗酿┍еf。</br> “嗯,好。”元卿凌點頭,她也想孩子了。</br> 現在只有包兒在身邊,其他的都在那么遠的城池,各有各的忙。</br> 雖然知道他們安全,可心里總是惦記。</br> 回到宮里之后,宇文皓叫徐一明日去一趟軍營,把包兒帶回來。</br> 南營位于京城的南郊,徐一去一趟,一天便可來回。</br> 但到了軍營,武將卻告知說太子告假,說有要緊事離開幾天。</br> 徐一回宮稟報,宇文皓便馬上看著元卿凌,“他去哪里了?”</br> 元卿凌懵然,“我也不知道啊?!?lt;/br> “你們不是可以聯系嗎?”宇文皓問道。</br> “是可以聯系,但是也要他告訴我,他去了哪里啊,奇怪,他告假去哪里呢?”元卿凌不禁狐疑。</br> “那你快問問他?!庇钗酿┘钡馈?lt;/br> 他雖然一直都說對兒子們很放心,在能力上確實是放心的,但是,孩子們便有通天的本事,到底心智不成熟。</br> 容易被人騙啊。</br> 元卿凌便以念力呼叫包子,很快就得到了回應,包子說正在回京的途中,這幾天去了城池那邊找弟弟們玩耍。</br> 宇文皓聽了之后,便有些不悅了,身為武將,擅離職守,做了一個很壞的榜樣。</br> 元卿凌蹙眉道:“包兒素來不是這么沒分寸的人,怎么會丟下軍務去玩耍呢?”</br> 宇文皓道:“軍中枯燥,不是人人都能熬下去的,他心志不夠堅定,如果不是在軍營,倒也罷了,只是其實在哪里都不能松散,朕當年對自己要求就特別嚴格?!?lt;/br> 頓了頓,“等他回來,好好跟他談談才行。”</br> “行,等他回來,好好說說,別發脾氣。”元卿凌道。</br> 宇文皓搖頭,“發脾氣不至于,他是聽話懂事的,少年嘛,總是貪玩一些的,談談就行?!?lt;/br> 元卿凌溫暖一笑,“好,你做主?!?lt;/br> 對孩子的管教,老五一向是有分寸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