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陽伸手壓了壓七姑娘的手背,“你稍安勿躁啊,不是說了嗎?有向?qū)?,有地圖,你想進(jìn)到獨山任何地方都可以,有人會先為你排除所有的危險,你知道的,當(dāng)獨山?jīng)]有危險之后,你可以開發(fā)成為旅游景點收費進(jìn)山,如何?”</br> “開發(fā)旅游景點?這倒是新鮮,不過那也就是說,獨山不是我一個人獨占了?”七姑娘冷笑。</br> “十五年之內(nèi),你獨占,十五年之后,三成!”</br> 七姑娘沉吟了一下,開發(fā),固然是好的,好的地方好的景色就該給世人看見,而且他說的進(jìn)山就要收費,加上朝廷的協(xié)助,估計會有不少游客往那邊去,畢竟,朝廷要發(fā)展五座城池,必定會想辦法讓很多人到那邊去。</br> 加上皇上如今勵精圖治,開發(fā)經(jīng)濟(jì),北唐漸漸富裕起來了,花點銀子出去游玩,大有人在,而且是長期的受益。</br> 她也該為自己謀求退休之后的生活了,獨山很好,是她夢之所系,安老在獨山,想想就覺得興奮。</br> 最重要,這是為袁家謀的一條退路!</br> “成交!”</br> 這般草率地決定一筆五百萬兩的買賣,對于謹(jǐn)慎的七姑娘來說,還真是頭一次。</br> 但有錢人嘛,為自己的夢想買單一次,也是值得了。</br> “七姑娘快人快語,不愧是女中豪杰!”湯陽笑著說。</br> 七姑娘翻白眼,“別拍了,說吧,我的向?qū)г谀睦??我要親自去過一次,看看是否確定能走遍整個獨山,才會回來簽契約!”</br> 湯大人拱手作揖,笑得狐貍般狡猾,在下不才,正是姑娘的向?qū)В?lt;/br> “你?”七姑娘怔了怔,“你去過獨山?”</br> “早幾年得安豐親王夫婦帶領(lǐng),去過幾次,整個獨山,我走遍了!”湯大人道。</br> 認(rèn)識你的時候,你就對獨山情有獨鐘,我若有機(jī)會,怎能不去見識見識你想去的地方?</br> 這話,他這一輩子大概也說不出口了。</br> 能維持這樣的友好關(guān)系,已經(jīng)是他前生修來的福分。</br> 七姑娘有些動容,“好,那擇日出發(fā)。”</br> “告辭!”湯陽抱拳,轉(zhuǎn)身離開。</br> 他離開商號直接進(jìn)宮,跟老五稟報了這件事情。</br> 老五聽完之后,欣賞地道:“難為你了,這么快就能談下來,不過這七姑娘倒是有遠(yuǎn)見的人,景區(qū)收費的模式,這么快就能接受,一般人沒這樣的遠(yuǎn)見和眼光?!?lt;/br> “她做生意很厲害,且目光長遠(yuǎn),無容置疑的,袁家有今時今日的盛大,她功不可沒,且為了長遠(yuǎn)計,給袁家找一條退路,是她如今首要做的事情,因為,樹大招風(fēng)的道理她應(yīng)該很明白。”</br> “你說得對,袁家這些年,能干的都是女子,一個家族的盛大,有賴于族中的人才,但顯然袁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缺口了,這么大的家族,沒有可以依仗的人,還是需要他們自己謀一條退路,當(dāng)然了,朕在位期間,絕對不會容許有人動他們!”</br> “他們知道皇恩浩蕩,但是也知道皇上不可能時時關(guān)注袁家,她能這樣想,很好的!”</br> “嗯,你便跟她去一趟吧,爭取盡早確定,這五百萬兩銀子,三百萬兩給若都城,因為若都城是重災(zāi)區(qū),兩百萬給他們四座城池分了,他們?nèi)绾谓ㄔO(shè),如何招引資本,就看他們自己的本事?!?lt;/br> “皇上請放心,一切都向好的方向進(jìn)發(fā)?!睖柡苡行判牡氐?。</br> “辛苦你了,tom,坐下來陪朕喝杯茶,朕和你說說心事?!?lt;/br> 湯陽警覺心頓生,“不渴,臣還有事!”</br> “不要緊的事,先放一邊,朕和你談?wù)劇?lt;/br> “真有要緊事,臣告退!”湯陽說完,拱手轉(zhuǎn)身便跑。</br> 宇文皓氣結(jié),“這老小子,跑得賊快,朕又不是要吃了你,就是跟你談?wù)勑氖拢氵@條獨家村,除了朕,你還能跟誰說心事?”</br> 穆如公公掩嘴笑了,“皇上,湯大人怕您嘮叨!”</br> “朕何時嘮叨了?不就說過幾次……或者十幾次頂多百來次這樣嗎?”宇文皓不滿地說。</br> “行,您不嘮叨!”穆如公公笑著說。</br> 皇上是很關(guān)心湯大人,這點人人都看得出來,心疼他一個人在外頭奔跑,家里一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br> “朕說不通他,算了,人各有志,他覺得這樣舒服就好,只求以后別后悔,人這一輩子啊,若真遇到喜歡的,就一定要追回來,否則兩眼一閉雙腿一蹬的時候,回想這一輩子,卻沒能和自己所愛之人廝守,怎不悔恨?”</br> “朕知道是嘮叨了點,也就這事嘮叨,知道感情的事勉強(qiáng)不得,可心急啊?!?lt;/br> 穆如公公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fā),按照以往慣例,皇上還得再嘮叨半個時辰,對湯大人的事,他比湯大人還要焦灼。</br> 真是太監(jiān)不急,急死皇帝啊。</br> 宇文皓回到嘯月宮還繼續(xù)嘮叨,元卿凌看著書,偶爾搭腔一句,“他們覺得這樣的相處方式好,那就這樣吧,你管那么寬做什么呢?”</br> “你真覺得這樣是舒服的嗎?只怕他們自己都自欺欺人!”</br> “你太武斷了!”</br> “我武斷?你是沒見到湯陽說起七姑娘的時候,那眼睛都生出星星來了?!?lt;/br> “七姑娘怎么想,你又不知道!”</br> 老五喝了一口茶,“我確實不知道七姑娘怎么想,只是,將心比心,七姑娘曾那么愛過湯陽,甚至假死來打擊他,心里就真平靜了嗎?她只是拉不下面子,也說服不了自己原諒他,可我們都知道當(dāng)年的事有很多誤會的成分?!?lt;/br> “老公,我覺得你有當(dāng)媒婆的潛質(zhì)!”元卿凌笑著道。</br> “別人就算了,老湯跟了我這么多年,見他還是孤零零一個人,心里總不是滋味,算了,我知道我確實是有些強(qiáng)人所難,也管得太寬,不說了!”</br> 一般這樣自嘲一句,元卿凌知道這場嘮叨就到頭了,抬起頭笑著道:“我給你做雙皮奶去?”</br> “有點膩了,今晚想吃清淡一點,要不咱打火鍋?”</br> 元卿凌啼笑皆非,“火鍋還叫清淡?”</br> “你喜歡吃嘛,總得遷就媳婦!”宇文皓笑盈盈地過去抱著她,親了一下,凝望她的眉目,“老元,你越來越漂亮了?!?lt;/br> “油腔滑調(diào)!”元卿凌嗔了他一眼。</br> “真心話,我怎么都看不夠,”他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話又說回來,如果我和你之間發(fā)生過什么誤會,我會死不要臉地追回你,絕不會就這樣算了,哪怕你每天揍我一頓,我也認(rèn)了,絕不放手!”</br> 又繞回來了,元卿凌笑著站起來,“我去叫人張羅火鍋!”</br> “再說兩句,其實我可以下旨賜婚……”</br> 元卿凌蹙眉,“老五!”</br> 宇文皓訕訕地放開她的手,“知道了,不能以關(guān)心為理由去干涉別人的生活嘛,我就說說,不說了不說了,招人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