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穿秋水,終于等到澤蘭回京了。</br> 宇文皓在嘯月宮等著,穆如公公在旁邊不斷地叨叨,說公主還年少,不免貪玩些,她只是犯了所有小孩子都會犯的錯。</br> 穆如公公護短得不行,就怕皇上罵公主,他這顆老玻璃心受不住。</br> 終于,她們回來了。</br> 宇文皓看到那小小的身子躲在老元的身后,偷偷地探出怯懦的腦袋,巴巴地看著他。</br> 元卿凌牽著她的手,“去吧,爹在等你!”</br> 澤蘭垂著頭上去,站在宇文皓的面前,輕輕地把手放在老五的手中,小聲地道:“爹爹,我回來了!”</br> 宇文皓沒主動牽她的手,但是也沒舍得甩開,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兒,心里百感交集,“在若都城多久了?”</br> 澤蘭沒敢撒謊,“從上次暑假回來,就直接去了若都城。”</br> 宇文皓大受打擊,“大家都知道,就瞞著朕?”</br> 澤蘭愧疚得很,伸手抱著爹爹,“對不起,我以后不敢了!”</br> 宇文皓沒動,看著老元走過來對他說:“孩子給你買了好多禮物,你要看嗎?”</br> “不用!”宇文皓冷下心腸,但還是沒舍得推開女兒。</br> 這被瞞在鼓里的感覺太難受。</br> 老元肯定是知道的,但是老元都沒告訴他,他們說過,彼此之間不會有秘密的。</br> 他連老元都氣了。</br> 老元看到他的臉色了,才醒悟起自己才是最該擔心的。</br> 一路回來的時候,只替瓜瓜擔心,想著幫瓜瓜在老五面前說好話,但卻忽略了自己欺瞞老五,他才會更生氣。</br> 澤蘭也發現了,忙抬起頭看著爹爹,“爹爹,您別怪媽媽,是我叫她幫我瞞著您的,我怕您擔心我,所以我不敢告訴您。”</br> 宇文皓看著澤蘭,“所以,你們現有小秘密,這秘密是不能告訴我的,是嗎?”</br> “不……不是啊。”澤蘭怔了一下,她只是想主動攬下罪名,不是想火上澆油。</br> “算了!”宇文皓也著實見不得女兒那可憐兮兮的樣子,牽著她的手進去了。</br> 元卿凌訕訕地跟著進去,回頭招呼禮物趕緊拿上來。</br> 這些禮物是澤蘭挑的,但是她現在需要居功,就當這些禮物是她買的。</br> 進了殿中,綠芽急忙上了茶點給小公主,就怕她餓壞了。</br> 穆如公公對澤蘭身邊伺候,“先吃這個,那個太甜了,吃了這個喝口水,再吃甜的,否則喉嚨得膩住。”</br> “公公,你也吃!”澤蘭給穆如公公遞了一塊,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宇文皓一眼,爹爹還板著臉啊。</br> 臉好黑!</br> 穆如公公笑得十分欣慰,“公公不吃,公主快吃,都餓壞了吧?若都城那地方,窮得厲害,怕是沒頓好吃的。”</br> 說著,又心疼起來,對宇文皓道:“皇上,您就別怪罪了,公主就是想去見識見識嘛,沒什么大不了的,安王和魏王都在那邊呢,這也沒出什么事,不是嗎?”</br> 宇文皓沒好氣地道:“是啊,她都給你吃一塊點心,也沒見給她爹吃一塊。”</br> 澤蘭聞言,忙地拿了一塊點心走過來,送到爹爹的嘴邊,討好地道:“爹爹,您吃,這個不太甜這是姜汁糕,好吃!”</br> 姜汁糕的香味就在鼻間縈繞,再看著女兒脆生生嬌俏的的臉,哪里舍得推開?生氣著,還是咬了下來,姜汁和糖漿的味道在嘴里散開,再看女兒露出嬌憨的笑,他才沒繃著臉。</br> “我也想吃,”元卿凌笑著坐在老五的身邊,支著下巴問他,“老五,是不是很好吃?”</br> 老五轉開了頭,不搭理她。</br> 她自己制定的規矩,自己破壞,就不配有好臉色看。</br> 元卿凌訕笑,“澤蘭,給媽媽來一塊!”</br> 澤蘭回去拿點心送到媽媽的嘴邊,更是愧疚,這一次還連累媽媽了。</br> 元卿凌吃了之后,笑著道:“真好吃,吃完快出去睡一下吧,這一路趕著回來,我們都沒睡好!”</br> “哦,知道了!”澤蘭乖巧地回去繼續吃,吃得很快,吃完之后到宇文皓面前抱了他一下,抬起小臉蛋說:“爹爹,我先去睡覺,等我睡醒了,我給你捶腿!”</br> 宇文皓也不生她的氣了,道:“嗯,快去吧!”</br> 澤蘭牽著穆如公公的手出去,到了門口,還憂心地回頭瞧了媽媽一眼,希望爹爹不要生氣太久。</br> 元卿凌去把殿門關上,坐在桌子旁邊,瞧著一桌子的禮物,對擺著臭臉的老五說:“這些禮物,都是我和瓜瓜給你挑的,你看看喜歡不喜歡?”</br> 老五看著她,“禮物先放一邊,你是不是有些事情要跟我解釋?我們不冷戰,但是我要一個說法!”</br> 元卿凌坐過去,看著他,眸子充滿了歉意,“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的,我只是怕你擔心,不敢告訴你。”</br> 老五道:“你說過,我們之間不會有秘密的,她去若都城這么大的事,你應該跟我商量,我是她爹,我有權利知道她去了哪里,會不會有危險。”</br> “我告訴你了,你會讓她去嗎?”元卿凌問道。</br> “肯定不會,若都城是什么地方?多復雜多亂啊?她一個小女孩子,去了那邊,我能放心?”</br> 元卿凌無奈地道:“這不就是嗎?其實孩子去若都城,也沒跟我商量,我只是感知到了,我知道她沒危險,但是你肯定不知道,也不能肯定她是否安全,你一定會很擔心的,所以我沒敢告訴你。”</br> 宇文皓慍道:“那你既然知道,就縱容她了?你可有想過,她這么小的年紀,有可能會遇到一些自己沒辦法解決的事情?例如這一次地動,如果她逃不出去呢?她出事了怎么辦?”</br> 元卿凌去握他的手,“我知道你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我知道是草率了些,但我保證,以后再不會幫著他們來騙你。”</br> 宇文皓掙開她的手,臉色還是不好看,“你以前也說過!”</br> 元卿凌知道他起碼要生氣一陣子了,涉及瓜瓜的事,他總是特別上心,說好了不偏心,但其實偏心到太平洋去了,之前知道她瞞著湯圓他們的事,也沒見他生氣,到瓜瓜這,他就上綱上線了。</br> 但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曾說過,女兒能陪在他們身邊的日子不多,以后要嫁人,但是兒子一輩子都打不跑,總歸會回到自己身邊的。</br> 所以,他特別在乎和女兒相處的日子。</br> 元卿凌最怕他這樣板臉,出去一個月回來,還見不到他的好臉色,她心里會很難受的,便道:“你如果不生氣,我就告訴你瓜瓜在若都城的一些事情,包括,有人跟她求婚了!”</br> 對不起,瓜瓜,媽媽要出賣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