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一攆走了御廚,元卿凌讓他進廚房幫忙,問道:“你怎么進宮來上晚班了?阿四能同意啊?她自己在家里帶兩個孩子,不辛苦嗎?”</br> 二胎才剛出生沒多久,家里正需要人的時候。</br> 徐一道:“她同意,這不是有了二寶嘛?家里開銷都很大,當晚班能多賺一份俸祿,且在后宮當差,主子有賞賜,一年下來很豐厚呢。”</br> “你缺這點錢嗎?你現在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元卿凌真是哭笑不得,什么主子的賞賜啊?后宮里正兒八經的主子就她一個好不好?這不是明擺著要圈她的銀子?</br> “缺啊,我如今的差事,俸祿不高,且清閑得很,白日不累,晚上還能多干一份差事。”</br> 元卿凌才想起他調職了,現在在兵部掛個閑職,這主要是因為那會兒阿四懷孕,他得多陪陪阿四,所以才調了他的職。</br> “你放心,袁家那邊肯定短不了孩子們的。”</br> “我不能一直靠著阿四娘家啊,反正我年輕力壯,能多干活,且爺說了,等過陣子真干下來了,給在宮里頭安排宿舍,我就能接阿四他們進宮暫住了。”</br> 這倒是可以,宮里殿宇多的是,又沒有其他后妃入住,若能挑一間給阿四,還能跟她作陪,且宮里頭人多,能幫忙照料孩子。</br> 所謂的外男不進后宮這些規矩,糟粕,可以廢除。</br> “行,跟你在宮里頭安排個宿舍,讓你帶家屬來住,對不對啊老五?”元卿凌把牛奶煮九分開,然后拿起來倒在盤子里,宇文皓目不轉睛地盯著,唯恐錯過一個步驟,這玩意他得學會,喜歡吃呢。</br> 聽得元卿凌說宿舍的事,嗯了一聲,“反正也不是沒一起住過。”</br> 是啊,不是沒一起住過,都是昔日的舊人。</br> 其實一眨眼,老五登基好幾年了,但是總覺得才不久的事,這幾年里,北唐幾番改革,已經初見成效,北唐已經越來越好了。</br> 徐一的官職一直都沒有再提升,主要是他的能力就在這里了,做點旁的也好,他之前一直跟著老五,如今又回來跟著他,很合適。</br> 三人在廚房里忙活,御廚在外頭戰戰兢兢地守著,都一個時辰過去了,怎么還沒出來?做什么菜都該做完了啊!</br> 老五叫徐一去拿了點酒,三人在廚房里喝了起來,等待吃雙皮奶。</br> 徐一說起元卿凌第一次喝酒鬧的笑話,還是笑得前俯后仰,元卿凌看著他,徐徐地笑了起來,徐一還是那個大男孩,一點都沒變。</br> 老五吃了兩碗雙皮奶,又喝了一點酒,夫妻兩人在御花園里散步了小半個時辰,才回到房中去。</br> 自從孩子沒在身邊,他們有空閑的時候,會出來散散步,虎狼都長大了,有時候會跟在他們身邊,但是它們都特別想念自己的主子。</br> 所以,元卿凌打算跟老五說說,送虎狼過去,自然,也不能明說,就怕他著急。</br> 在老五心里,孩子,永遠是長不大的,他除了國事之外,唯一掛心的就是孩子了。</br> 但是,孩子們心里呢也想著幫他,秀出自己的第一份成績單給爹爹看,穩住邊城,和平邊城,然后慢慢發展,她得幫一把啊。</br> 所以,聊了一會兒天之后,元卿凌道:“虎狼這幾年總是在宮里頭,我瞧它們郁悶得很,反正還有兩年孩子們都回來了,不如這會兒讓它們自己出去見識見識,你覺得怎么樣?”</br> “見識?去哪里見識?”老五回頭瞧了一眼跟在他們身后的虎狼,它們無精打采地跟著,“出去走走也是可以的,但是,總不能沒人跟著吧?怕惹禍!”</br> “不至于,他們都很有靈性,或許,可以讓冷狼門那邊帶出去走走?三個月,半年,一年的,反正也該出去長長見識了!”</br> 老五蹲下來,招呼老虎雪狼過來,都伸手抱了一下,在毛茸茸中抬起頭來看著元卿凌,“你說得對,它們再繼續養在深宮里就廢掉了,讓它們出去見識見識也好。”</br> “好!”元卿凌舒心地笑了,可算是把它們給送會小主人的身邊。</br> “至于去哪里呢?”宇文皓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然后眸色灼灼地看著元卿凌,“嗯,不如就送去那四座城池,跟他們的主子匯合?”</br> 元卿凌愕然,“什么?”</br> 宇文皓站起來,伸手圈著她的腰,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真當我什么都不知道呢?”</br> 元卿凌看著他,這可真是太吃驚了,一時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br>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宇文皓執著她的手,慢慢地往前走,夜風吹起兩人的衣裳,“這一次回家,我看到放在你哥哥房中的一把古劍,我看了一下,出產自藍幽城,而劍柄上還鑄了名字,你猜是誰的名字?”</br> 元卿凌靠在他的身邊,笑著道:“圓?”</br> “沒錯,這小子慣會討好人,他知道大舅哥喜歡古劍,所以特意給他造了一把,就是這一把劍,讓我知道他們去了北邊,之后,我就開始翻找他們的東西,知道我還知道什么嗎?他們帶手機去了,還自拍。”</br> 元卿凌的心臟頓時漏跳了幾拍,自拍?我的天啊,不會連瓜兒都拍進去了吧?</br> 她看著老五的臉色,沒有震怒,想必是沒有的,否則,不會是這樣神色。</br> 果然,就聽得他還頗為驕傲地說了一聲,“虧得沒把瓜兒帶去,否則我饒不了他們。”</br> 元卿凌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本以為這事能順利瞞過去,畢竟幾個兒子能力超強,可沒想到還是敗給了老五的細心觀察啊。</br> 只是這這顆心得一直懸著了,否則有一天讓他知道瓜瓜在若都城,不得把若都城翻轉了才怪呢。</br> 元卿凌笑著說:“你把我都騙了,我以為你不知道呢。”</br> 他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臉頰,笑道:“我見你也沒說啊,我就不識破你了,畢竟和孩子們有秘密,也是當父母的幸福了,今晚是見你找借口說要送虎狼過去,還要辛苦找借口,那往后再送東西去,你一樣要找借口,我是免得你費神騙我,便干脆告訴你了,裝糊涂也好辛苦啊。”</br> 元卿凌依偎著他,真誠實意地道歉,“對不起,我實在是不該瞞著你的,我以為你不會讓他們去。”</br> “他們這份心,我還是領會到的,想幫我解困解憂嘛,孩子長大了,該放手讓他們去做一些事。”</br> “嗯,”元卿凌頓了頓,忽然有些怔住,“但是,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他們在北邊的?畢竟,我說送虎狼出去見識一下,也不應該被懷疑啊,這也是正常的嘛。”</br> 宇文皓哈哈大笑,“才反應過來啊?”</br> 元卿凌啊了一聲,“我上當了!”</br> 他原先壓根就不知道她知道,故意套話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