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都城飛出去的任何信箋,飛鴿,全部要經過小鳳凰的爪子,確定不會泄露一點關于公主在若都城的事出去。</br> 胡名給湯陽送了信,自然也說了澤蘭在若都城的事,但是這封信到了湯陽的手中,卻絲毫沒提這個,只是尋常的報平安,然后說自己在若都城辦差,問湯陽是否準許。</br> 湯陽的飛鴿,一樣被小鳳凰攔下。</br> 依舊是澤蘭臨摹了湯陽的字跡,讓他好生在若都城輔助公主,治理好若都城。</br> 胡名收了信,這才安心,既然是朝廷給派的差事,那他就沒有離開的道理。</br> 而且,公主在若都城,他也不放心走啊。</br> 胡名就這樣留在了若都城,負責城中治安的事。</br> 之前周姑娘怕惹當地百姓對朝廷的反感,一直沒有重治,導致罪惡叢生。</br> 但胡名得了澤蘭的指示,重錘出擊,偷,搶,拐,騙,強,一律抓捕重判。</br> 短短一兩個月,便抓捕了百余人,全部送進去蹲大牢,震懾了一群心懷鬼胎之人,也給若都城換了一個面目。</br> 如今若都城人手充足,可以配合衙門清查流民。</br> 但凡拿不出身份來歷的,一律驅逐出城,這篩查,查出了很多金國的人,他們在若都城沒做生意,也沒干活兒,卻有銀子花,自然就是金國人派來刺探的細作。</br> 誰能想到,若都城幾年的舊患,在一個八歲孩子來到之后,大變了模樣?</br> 探子的消息傳回金國,金國的鎮國王了解清楚整件事情之后,懷疑這八歲的孩子就是若都城的城主,北唐皇帝宇文皓的女兒鎮國公主。</br> 一個八歲的孩子,竟然破了他的情報網,這怎么都沒辦法忍。</br> 而且,他堂堂鎮國王,輸給一個八歲的鎮國公主,面子掛不住。</br> 他有些急躁了,這兩年的布局,竟生生損了一半的人,連崀山的流寇都被剿滅,何時才能收復若都城?</br> 他很是擔心若都城的礦產被開發,金國就是靠賣礦產起家,必須要拿回若都城,繼續開發礦產賣給大月國和大興,金國才能興旺起來。</br> 金國發展起來,才能廢黜小皇帝,讓百姓歸心信服,他登基為帝。</br> 小皇帝今年已經十歲了,若這三兩年再不能廢黜他,日后他漸漸長大,便成器侯,再廢他就難了。</br> 而且,這小子如今看著單純,但是背地里卻有許多小心思。</br> 不能再等,他必須要拿下若都城。</br> 他下了一道命令,把那小公主抓捕過來,以此挾制北唐皇帝宇文皓,逼他割讓若都城。</br> 他知道北唐如今暫時經不起一場戰事,區區一個若都城,是北唐的雞肋,宇文皓會很愿意用若都城換他的女兒。</br> 他知道若都城把一部分的探子篩查出來了,但是,好在他留了一手,預先就安排了一些武林高手潛伏在城內,只要命令傳進去,擄走小公主不成問題。</br> 讓人進去傳信不可能了,城門嚴查得厲害,好在往日都是以飛鴿傳書,所以早就培養了一批信鴿。</br> 鎮國王以信鴿傳令到若都城,著潛伏在若都城內的高手抓拿小公主,若事成,獎勵十萬兩銀子。</br> 小鳳凰攔截了這只肥鴿,信落在了澤蘭的手中。</br> 澤蘭讀了命令,蹙眉輕嘆,“若叫我爹爹瞧見這封信,得氣死,人家一個小小的金國,出手便是十萬兩銀子,他若買個人頭,大概也只能出得起千把銀子的。”</br>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br> 她叫了周姑娘進來。</br> 周姑娘以為她要說話解悶兒,抓了一把瓜子進來坐下,“小主子想找我陪您聊天嗎?”</br> 澤蘭從小鳳凰的爪子底下,扒拉出鴿子,“今晚想吃紅燒鴿子,會做嗎?”</br> “會!”周姑娘瞧著這鴿子,咦了一聲,“這是信鴿啊。”</br> “嗯,金國鎮國王的信鴿,信在我手中,給你看看。”澤蘭把字條遞給了她。</br> 周姑娘接過來一看,隨即大怒,“好你個鎮國王,當我若都城無人嗎?竟然敢對我小主子下手,屬下立刻糾兵馬去找他。”</br> “不必做樣子,咱若都城沒什么兵馬。”澤蘭壓壓手,“你稍安勿躁,聽我說。”</br> 周姑娘橫眉怒目,“屬下不是做樣子,他打小主子的主意,屬下就是拼死也不會放過他的。”</br> 她見澤蘭臉色沉靜,便吞了怒氣,道:“小主子有話要說,那您先說。”</br> 澤蘭卷了一下袖子,“想不想賺這十萬兩銀子?”</br> “啊?”周姑娘怔了一下,“想……肯定是想的,但是,小主子,這十萬兩銀子是要抓您去啊。”</br> “那我便去!”澤蘭眉目清淡。</br> “那怎么行?若叫皇上知道,屬下五馬分尸都消不了他的怒氣!”</br> 澤蘭笑笑,“你不信我能全身而退嗎?”</br> “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萬一呢?若出個萬一,只怕北唐都要被翻轉過來。”</br> 澤蘭道:“你知道我師父嗎?”</br> “不知道!”</br> “我師父是個很厲害的人,當年,他就是用同樣的手段,從北漠的秦大將軍手中騙了一大筆銀子,此法十分好使,最重要的是我確定能全身而退。”</br> 還能攪他一個天翻地覆。</br> 見周姑娘還一臉要反對的樣子,澤蘭利誘,“十萬兩,在若都城能做什么你知道嗎?”</br> “怎么不知道?太知道了,我太需要這筆銀子了。”周姑娘一口氣在胸口堵著,這些年因為沒錢,許多想要做的事情都沒做到,府邸都沒銀子裝修啊。</br> 還是毛坯。</br> “但不行!”周姑娘還是沒有被金錢利誘成功,主要是小主子不能出一丁點的差錯。</br> 澤蘭眸子微閃,“我問你,你恨不恨鎮國王?”</br> 周姑娘咬牙切齒,“恨之入骨!”</br> “有什么比白拿了他十萬兩,最終又抓不到我更能打擊他的銳氣?”</br> “這個……”</br> “就這么決定了!”澤蘭拍著她的肩膀,“好,現在去紅燒鴿子,我餓了!”</br> 周姑娘抱著鴿子起身,心里有些擔憂不安,為了十萬兩銀子,太冒險了吧?還不如直接派人去搶呢。</br> “屬下覺得還是不妥。”她轉了身去。</br> “去叫胡名進來,他是生面孔,最合適當這個武林高手了。”澤蘭自動忽視她的話,自顧自地進入了狀態。</br> “還是請小主子三思!”</br> 澤蘭在門口喊了一聲,“胡哥哥,進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