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輕舟一時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釋,因為他一點這方面的常識都沒有,他只得道:“總之能愈合,您要相信我,來,我先給您剃頭。”</br> 首輔沒做聲了,由他扶著坐在了椅子上。</br> 太上皇和逍遙公看著,也覺得不大對勁的樣子,把頭蓋骨掀開還能活?那他們以前擊殺敵人,都是照著頭蓋骨下去的,當場就爆腦漿了,怎么還能活啊?</br> 頭剃完之后,首輔一顆圓腦袋特別的標準,圓球似的,反而顯得年輕了一些。</br> 只是,太上皇和逍遙公怎么看都覺得詭異,頭發都沒了……</br> 等元輕舟出去,首輔嘴唇哆嗦了一下,問太上皇和逍遙公,“靜候家的那大侄子,他長胡子了嗎?”</br> 太上皇和逍遙公同時搖頭,“沒有長胡子的。”</br> 首輔就嘆了一口氣,“他總是讓我相信他,但是靜候家的沒幾個能信的,且他胡子都沒長,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啊,怎么相信他?”</br> “那倒是!”逍遙公瞧著他,覺得怎么瞧怎么不順眼,尤其,接下來要在這圓滑的腦袋上開一個窟窿,他心里就堵得慌,怕!</br> 可眼下來都來了,如果不做這個手術,首輔的命就保不住,所以,逍遙公想想又鼓勵道:“我瞧著他這個人吧,還是挺實誠的,太子妃也很相信他,要不,咱就信一次?”</br> 首輔往他們身邊摸索過去,和他們挨在一一塊,三只手互相握住,沉默許久,太上皇往他的腦袋上包了一塊毛巾,“別凍著腦門!”</br> “嗯!”首輔應了一聲,頓了頓,“十八妹說得對,太子妃這么相信他,應該是個有本事的,且之前他也治好了太子,我往日不說,但如果能治好了眼睛,能給我再看看你們……和小喜一眼,那是很好。”</br> 太上皇抿了抿唇,“你放心,孤福星高照,罩著你,你一定沒事。”</br> “嗯,那咱就做吧。”首輔點點頭。</br> 決定下來,大家心里頭就沒有顧忌了,都決定要做的事情,就必定往樂觀的方向去想,不好的,丁點都不能想。</br> 半晌,首輔有些憂傷,“沒頭發多難看啊,回去見著小喜,她一定以為我出家當和尚了。”</br> 逍遙公道:“放心,一點都不難看,你這腦門真圓啊,不知道我剃光了,腦袋有沒有你這么好看呢?”</br> 太上皇說:“要不,我倆陪著你把頭發剃光了?”</br> “這樣好嗎?”首輔怔了一下。</br> 逍遙公輕輕地把他腦袋上的毛巾扯掉,瞧著那錚亮的腦門,與太上皇對視了一眼,皆沉默了半晌,逍遙公緩緩地道:“我腦門比較怕冷,要不,還是算了。”</br> “孤也是怕冷,算了。”太上皇覺得他的腦袋光了肯定不若首輔好看,剃光就不能回頭,不要冒險。</br> 首輔:“……”</br> 首輔是所有報告都出來之后,元輕舟過來說一些注意事項,還有手術會出現的各種風險,這些話,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最重要的是,要再一次給他們信心,所以,他說完報告之后,真誠地看著太上皇和逍遙公,“你們就放心地把首輔交給我,他的手術并不復雜,對我來說,沒有多大的難度,你們覺得擔心,是因為我比較年輕,認為我不具備手術經驗……”</br> 太上皇寬慰他道:“別擔心,你看著比較顯老,行事說話都足夠沉穩,我們都相信你的。”都決定要做這個手術了,自然就得給首輔足夠的信心。</br> 元輕舟一怔,對不起您說什么?顯老?</br> 逍遙公也道:“對,顯老,沉穩。”他拍拍首輔的肩膀,“我們看得見,他雖是沒長胡子,但是,望之也有五六十的樣子,應該是經驗豐富的。”</br> 首輔信了他們,想著放松心態,溫和地和元輕舟拉拉家常,“你當大夫多少年了?孫子多大了?家里頭的人都在這邊是嗎?有沒有回去北唐看看?”</br> 元輕舟有點想哭。</br> 孫子個球,他媳婦都沒有。</br> 他匆匆回了幾句,就轉身出去了。</br> 手術之前,方嫵也過來了,對元輕舟道:“一會兒要去手術室的時候,你就說是推他出去做個檢查,不要說開始手術,免得他們擔心,關鍵是他們擔心的時候,是不會安分地坐著,會出去亂跑。”</br> 元輕舟正有這個打算,點點頭之后問了一下元卿凌那邊的情況,方嫵說:“手術還沒結束,不過你放心吧,沒多大的問題,楊醫生說她做過很多次這種的手術了,她做這種手術和你幫首輔做的手術難度應該是一樣的,就是時間需要久一點。”</br> 元輕舟眉頭深鎖,“雖然說可以放心交給楊醫生,只是,沒聽到她平安的消息,總歸是不放心。”</br> “不放心也不能想了,你得準備手術!”方嫵說。</br> “嗯!”元輕舟深呼吸一口,“知道了!”</br> 他讓護士進去把首輔推出來,就說是去再做一個檢查,檢查的時間或許有些久,只要做完這個檢查,就可以做手術了。</br> 他們三個人都信以為真,沒跟著去,讓護士得以順利地把首輔推走出去。</br> 為了讓他們不覺得首輔出去的時間太長,方嫵特意進來,點了外賣陪他們吃飯,還教他們看電視。</br> 病房里就有電視機,但是因為三人進來之后一直各種說話,不曾發現這個時代的科技文明成果。</br> 當方嫵打開電視機,看到那黑色邊框的扁平盒子里頭忽然有聲音響起,還有人冒出來的時候,兩人都驚呆了,深深吸一口氣,目瞪口呆地看著電視機里的影像,聽著里頭的人說話,剛好是在播放新聞,新聞里是一個街頭采訪,有一個海島建立了大型的游樂場,鏡頭緩緩地移過,逍遙公頓時驚叫了起來,“看吧,師父說的那個時空國就是這里,這里的姑娘露胳膊露腿的。”</br> 太上皇瞇起眼睛看了一下,“傷風敗俗,不看不看!”</br> “有什么傷風敗俗的?又不是真的人,真的人哪里能躲在這個盒子里頭?”逍遙公自認為見解獨到地說。</br> “那倒是!”太上皇又看了起來,十分的好奇,問方嫵,“這到底怎么回事?這小人是從哪里買來的?貴不貴?”</br> “是木偶做的嗎?沒瞧著扯線,做得真精致啊!”逍遙公也驚嘆起來。</br> 方嫵含笑拿出手機,“不是,那都是真的人,拍攝進去然后播放出來,你們看過來,我給你們拍進去。”</br> 太上皇和逍遙公頓時大驚失色,把他們拍進那盒子里頭去?</br> 方嫵得意地舉起手機,手機里有兩人驚駭的表情已經定格,這是方嫵的私心,拍一張他們的照片,以作留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