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生了閨女,皇貴妃生了小公主,便容月也有了閨女,使得宇文皓越發(fā)盼著老元這一胎是個女兒,雖然大家都這么說是女兒了,但是一天沒見著孩子,總不能抱太大的希望。</br> 所以,他幾天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他都得一樣寵著,公平對待。</br> 但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白天里想著會生個兒子,到了晚上,就做夢真的生了兒子。</br> 他夢見奶奶抱著孩子出來,對他說了恭喜的話,說楚王府六公子出生了,他笑著接了過來,卻感覺心里頭一陣陣失望涌出,反復地念著一句話,希望破滅了,破滅了,他這輩子沒閨女了。</br> 猛地一驚醒,才發(fā)現方才是夢境,深呼吸一口,撫摸著心臟的位置,默念,還有希望,還有希望!</br> 宇文皓開始多陪伴在元卿凌的身邊,就怕她忽然說要生了,因為生二寶的時候,她很容易就生下來了,而容月這一次順利的生產,讓他潛意識認為,老元的第三胎,也會很容易就生下來。</br> 因此往日早出晚歸,如今就變成了中午才出,傍晚馬上就回,爭取離開老元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時辰。</br> 年關了,元卿凌算的預產期已經到了,也過了,但是肚子里還沒見有動靜。</br> 莫說宇文皓,整個楚王府里,都在犯嘀咕,咋還沒生呢?</br> 太上皇那邊每天派人過來問一次,如今三大巨頭別的事不管了,但生孩子的喜事,還是要摻和摻和。</br> 沒什么比看到新生命的到來更叫人歡喜。</br> 秦妃在皇貴妃的女兒滿月之后就被處死了,不動聲色,一杯毒酒灌下去,哭喊著,慢慢咽氣。</br> 這事誰都沒提,便知道也不說,畢竟也不是愉快的事。</br> 過了年,到了元宵這天,老元的肚子終于是有動靜了。</br> 這天早上,她就覺得身子比往日沉重了許多,腰酸得也比較厲害,她對老五說:“我覺得是這一兩天了,這兩天你若是沒事,就在家里待著陪我!”</br> 老五一聽,頓時緊張起來,“你覺得是這兩天還是因為有什么感覺了?是不是肚子疼了?”</br> “不是,別緊張,只是覺得腰酸得比往日厲害,我心里有預感,覺得應該就是這兩天的事。”</br> 老五握住她的手,慢慢地扶著她起來,“好,好,今晚上燈,我們不去湊熱鬧了。”</br> “好!”元卿凌說。</br> 但是,今天京中十分的熱鬧,元宵節(jié),有猜謎有燈會還有放焰火的,整個京城比歲晚還要熱鬧,點心和二寶都鬧著說要出去玩兒,元卿凌想著這些日子忙進忙出的,很少陪孩子,且小老十也回了宮中去,便趁著這元宵節(jié),好好陪陪他們。</br> 而且,說起來,她自打來到這里,就不曾好好地欣賞過京城元宵節(jié)的燈會,如今難得朝中內外都十分太平,有這份閑情逸致,便不妨逛逛。</br> 容月還不能出窩,懷王說,容月要坐三個月的月子,不能出去蹦跶,所以,元卿凌給其他妯娌發(fā)了帖子,請她們一道去逛燈會。</br> 瑤夫人的婚事如今準備得如火如荼了,只等著過了正月,便可以把婚事辦下來。</br> 靜和沒來,她忙得要緊,孩子們纏身,哪都去不了,她派人來說了一聲,讓大家玩得開心一點。</br> 傍晚用了晚膳,一行人就浩浩蕩蕩地出發(fā)。</br> 元卿凌雖然邀請的只是妯娌,但是各家的男人都陪著出來,宇文皓倒不至于孤獨。</br> 徐一和阿四也帶著糖果兒出去,孩子小,其實不宜往人多的地方鉆,但是,徐一不愿意讓她錯過任何熱鬧的事,且但凡私下活動,只要不涉及到公事的,他都要帶上閨女。</br> 就這樣,瑤夫人和毀天帶著兩位郡主,孫王夫婦帶著孟桐,齊王夫婦帶著寶姐兒,徐一阿四帶著糖果兒,顧司夫婦帶著一子一女,宇文皓夫婦帶著……一串男孩,這使得宇文皓心情說不出的復雜。</br> 尤其看著寶姐兒黏在老七的懷中撒嬌,奶聲奶氣地叫買這個買那個,他就滿肚子里冒著酸水。</br> 孟悅和孟桐兩人年紀稍大一些,就顯得十分沉靜,逐漸地看到了大家閨秀的風范,孟星還比較活潑,總是喜歡逗弄寶姐兒,偶爾過來看看糖果兒,還和秀姐兒玩一下,高興得不得了。</br> 點心們和二寶很少來這樣熱鬧的場合,看得眼花繚亂,點心三位,除了湯圓自己存了點私房錢之外,其余兩人都是沒錢的,有錢就花掉,大方得不得了,所以如今看到有趣的玩意,就沒辦法買了,只能討好湯圓。</br> 湯圓很有講究,他可以幫哥哥和弟弟買,但是,錢是借出去的,要還,且還要給利息,若不同意的話,他一毛不拔。</br> 這點,包子用拳頭也不湊效,湯圓說做人要有原則,尤其關乎銀錢,親兄弟也要明算賬。</br> 包子氣呼呼地道:“冷大人說的話,別的你沒聽進去,這句話倒是記得十分清楚。”</br> 湯圓正色地道:“這句話不是冷大人說的,是師公說的,師公說當我愿意給你的時候,可以不計較其他,但我不愿意給你的時候,那你得還我。”</br> “那你為什么不愿意給我們?”糯米拉著他的袖子問道。</br> 湯圓看著他,“我們仨的零花錢都是這么多,你為什么不存下來?你花掉了,當時花掉也沒給我買東西,憑什么我現在要給你買?你現在沒了錢,但你還要買,就得問我借,等寬裕了再還給我,這不是很公平的嗎?”</br> 這番話,聽得幾位大人都震驚不已,紛紛看著元卿凌和宇文皓,“怎能教得這么好?”</br> 宇文皓方才的失落頓時一掃而空,略有些驕傲地抬起了下巴,“公平嘛,從小就要教導他們懂得公平。”</br> 大家都敬佩地看著他,唯有元卿凌暗笑,你教過?怎么她不知道啊。</br> 包子和糯米只能屈服的,借了他的銀子買了燈籠,一路提著走。</br> 湯圓借給他們銀子之后,又拿自己的銀子買了送給二寶和三位姐姐,還有妹妹表妹表弟,所有的孩子他都給買了,且說這是送的,不用還錢。</br> 包子咬牙切齒,這二孫子,實在是太會討巧賣乖了。</br> 大家都說湯圓大方,很會做人,元卿凌輕輕地搖頭,苦笑,因為她幾乎都能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