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放下聽診器,“二哥,你還是說吧,是不是胃口不好了?”</br> “胃口很好啊,都吃得下!”孫王巴巴地看著她,“你這個東西,聽出來毛病了嗎?”</br> 元卿凌搖頭,“沒聽出來,你得說哪里不舒服。”</br> 孫王顯得很失望,搖搖頭,“那算了,不看了,就這么病死算了。”</br> 說罷,站起來就要走。</br> 元卿凌叫住他,“二哥,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有什么不能說的?”</br> “不說,不說,你都沒診脈出來,怎么說嘛?”他說完,悶著頭就往外走了。</br> 來得疑惑,去得更疑惑,元卿凌怔怔地看著他大步而出,湯陽在外頭也聽得兩人的對話了,覺得也很蒙圈,“看王爺的行動,倒也不像是得了大病。”</br> “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我明日問問孫王妃吧!”元卿凌滿腦子的問號。</br> “但是,王爺方才來的時候,先問了孫王妃是否在此,我懷疑孫王妃也不知道。”湯陽說。</br> 元卿凌啼笑皆非,“真是奇怪得很,問他哪里不舒服,他也不說,只叫我診脈,真拿我當神醫啊?有什么不舒服,不能說嗎?”</br> 湯陽怔了怔,“這個……會不會是私隱處的不舒服?”</br> 元卿凌呃了一聲,回想起方才孫王的舉動,還真有這個可能。</br> 但若是那個地方不舒服的話,孫王妃是應該知道的。</br> 翌日,她看著時辰,想著孫王應該上班了,就叫人去一趟請孫王妃過來。</br> 元卿凌叫了她到偏廳,道:“二哥昨天傍晚來過。找我看病,說是不舒服,你知道他哪里不舒服嗎?”</br> 孫王妃一怔,“他不舒服么?沒聽他說啊,他怎么了?”</br> “我就是不知道,他只叫我診脈,問他哪里不舒服,他也不愿意說,我想著你會知道,便叫你過來問問。”</br> 孫王妃想了想,搖頭,“沒覺得他哪里不舒服啊,昨晚回去用晚膳的時候,他還是吃了五碗米飯,兩鍋子的肉,再喝了三碗湯,飲食正常的。”</br> 元卿凌蹙眉,“吃這么多啊?他平素也吃這么多嗎?”</br> 孫王妃沒好氣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貪吃,這是正常的食量,若是餓了,得吃七碗!”</br> “你家的碗,多大啊?”元卿凌問道。</br> “比你府中用的,稍稍大一點,就這么大……”她比劃了一下,有七八寸的樣子。</br> 元卿凌膛目結舌,“這么大的碗,吃五碗飯啊?那不得撐死啊?”</br> “什么撐死?沒吃夠這么多,一整晚都說餓,慶功宴之后說老五穿朝服好看,嫉妒得很,便下定決心要減肥,減肥兩天,把食量減到三碗,晚上就一個勁喊著餓啊餓的,可憐死了,第三天就不樂意了,說還得吃飽才行。”</br> 元卿凌服了,真是胖紙沒有一個是無辜的。</br> 她看著孫王妃,試探地問道:“那你們……你們之間的床笫生活,還正常嗎?”</br> 孫王妃翻翻白眼,“什么正常不正常的?老夫老妻了,一個月,總有那么一回吧。”</br> 她頓了頓,“怎問這個?是不是他跟你說什么了?”</br> 元卿凌笑著道:“我見他來找我看病,卻死活不愿意說自己哪里不舒服,我就猜測,是不是那方面的疾病,他想治但不好意思說。”</br> 孫王妃尷尬地道:“這治不治的有什么打緊?這么多年也是這樣,治好了反而有花花腸子,還是不治了吧,別管他!”</br> 元卿凌之前聽孫王妃說過,二哥一直沒娶側妃,是因為那方面的功能有些弱,也就是說,多年也是如此,怎忽然就想起要治了呢?莫不是看上哪個女子了吧?</br> 往日不在官場上混,結交的人也少,只知道吃喝,但是現在注重身材,也注重那方面的事,或許真有這可能。</br> 這只是元卿凌的猜測,她沒跟孫王妃說,只叫她回去問問,看哪里不舒服,也好趁早治了。</br> 孫王妃幾天也沒消息來,孫王也沒再來了,元卿凌便沒把此事放在心上。</br> 然殊不知又過了兩天,聽得湯陽說鴻臚寺有一位官員在家中上吊自盡了。</br> 元卿凌大吃一驚,忙問何事自盡。</br> 湯陽搖頭,“不知道,京兆府已經在調查了。”</br> “這位官員,在鴻臚寺任什么職位?”元卿凌問道。</br> “少卿,三品官員呢,所以京兆府才會如此重視,皇上也下了旨意,讓京兆府徹查,鴻臚寺那邊也得配合調查。”</br> 三品的官員,無端在家中上吊自盡,這真是奇怪。</br> 調查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但是并未對外公布,湯陽打聽了回來,告知元卿凌道:“京兆府出了結果,這位少卿大人是得了花柳之癥。”</br> 元卿凌膛目結舌,“什么?”</br> 遂是想起了之前孫王神神秘秘地來叫她看病,死活不愿意說什么病,莫非……</br> 她心里覺得有些不妙,這位少卿得了病的事,二哥肯定是知道了,所以才會懷疑自己也得病,他懷疑自己得病,是不是意味著……</br> 以二哥的為人,不至于在外頭亂搞吧?</br> “太子妃,孫王殿下……會不會也是得了這種病呢?”湯陽也想到了這一點,遲疑了一下之后問元卿凌。</br> 元卿凌神色凝重地道:“我不好問,這事沒經證實,我也不能叫孫王妃問,這樣吧,你去跟齊王說一聲,讓他私下去問問孫王,最好是喝了點酒才問,若真得了那種病,得馬上醫治。”</br> “行,那卑職去一趟!”湯陽說完,馬上便出門去了。</br> 元卿凌緩緩地皺起了眉頭,這種病,在本朝來說是罪惡之癥,官員是不允許得這種病的,因為朝廷其實有嚴旨,不許官員逛秦樓或者去窯子。</br> 秦樓還好點,很多的秦樓其實也沒有出賣皮肉的,賣藝者多,但也總有那勾欄之地,是干著這種皮肉生意,只是官員一般不會去那種地方,便是要那啥,也會找官妓玩耍,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官妓里有人得了這種病,然后傳染開來。</br> 官妓都在教坊里,平素官員們相聚,都會招幾名官妓過來陪酒,彈琴唱曲助興,自然,興致起了,那事也是可以做。</br> 鴻臚寺日常很多應酬,聽老五說過,鴻臚寺經常傳官妓去陪客人,那二哥他會不會也一時把持不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