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萬佛山回去之后,哥哥和方嫵就要走了,這一次分別,并未有太大的傷感,因為方嫵和元卿凌都認(rèn)為,鏡湖解開在即,很快,她和孩子們就能踏上回家的路。</br> 哥哥臨走之前,千叮萬囑,讓老五一定要好好照顧奶奶和元卿凌,大舅子的不放心,宇文皓可以理解,一再保證,絕對不會讓她們受委屈。</br> 元哥哥這才放心,扶著元卿凌的肩膀,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輕聲道:“我們很快就能再相見了,回去之后,哥哥也會找人幫忙,現(xiàn)在有你這些數(shù)據(jù)和方嫵的觀察,鏡湖很快就能解開,哥哥很感激你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回家的路,是你讓不可能變成了可能,對人類來說,這是奇跡。”</br> 元卿凌淚目,終究不舍,“回家兩個字,我日思夜想,自不能放棄的。”</br> “了不起!”元哥哥伸手抱了妹妹一下,又去抱了奶奶一下,才揮手和大家道別,與方嫵轉(zhuǎn)身依依不舍地出去。</br> 元奶奶忍不住抹眼淚,她在這里自然是很好,但是,她也想念那個世界里的親人朋友,她多盼著鏡湖真能解開,那么,她也能回去走走。</br> 元卿凌也落淚了,宇文皓抱她在懷中,輕聲道:“不要難過,如他所言,很快我們就能互相往返?!?lt;/br> 元卿凌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br> 宇文皓今天沒回去辦差,在府中陪著元卿凌,怕她胡思亂想。</br> 他對時空這個概念,有了模糊的認(rèn)知,他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便陪在元卿凌身側(cè),也兀自出神。</br> 元卿凌問他,“你這兩天怎么了?總是自己一個人發(fā)呆?!?lt;/br> 宇文皓支著下巴看著她,“真的很神奇,人還能回到過去?!?lt;/br> “是啊,我以前覺得這只是理論,甚至,理論都是不成立的。”元卿凌唏噓地道。</br> 人類實在是太渺小了,宇宙里到底有什么能量,宇宙到底能有多少人類無法想象的可能,怕是連億分之一都不知道。</br> 宇文皓若有所思地道:“若是我也能回到過去,該多好??!”</br> “哦?”元卿凌一怔,這倒是新鮮,怎地他想回到過去?不禁問道:“你想回到什么時候?”</br> 宇文皓眸子微閃,似是有些心虛。</br> “嗯?”元卿凌提高了聲音,瞧著他。</br> 宇文皓先抱住了她,“我說,但不許生氣。”</br> 元卿凌不愿意接受這樣的道德綁架,說了不生氣,一會兒說出讓她很生氣的話來,那她還得捂著良心說不生氣,“你先說,說了我再確定要不要生氣?!?lt;/br> 瞧他那樣子,一副要犯錯誤的樣子了。</br> 宇文皓執(zhí)著她的手,眉目垂了下來,“好吧,橫豎也是實現(xiàn)不了的,我想回到初初認(rèn)識褚明翠的時候?!?lt;/br> 許久不曾出現(xiàn)過的名字,乍一聽,竟有種恍惚之感。</br> 元卿凌冷笑一聲,“然后呢?”</br> 宇文皓看著她,“可不能誤會,我不是要做什么,只是想提醒自己,千萬不要被她欺騙,不可對她有丁點的好感,我如今想起曾經(jīng)和她有過那么一段所謂的青梅竹馬,心里頭就堵得很,有點犯惡心?!?lt;/br> 元卿凌沒想是這樣,看著他正兒八經(jīng)的臉,眼底還真是透著絲絲縷縷的厭惡,不禁失笑,“是嗎?那也沒這個必要,如今知道就好,人都死了,算了?!?lt;/br> “是啊,人都死了,一切只能算了?!彼麖?qiáng)調(diào)了只能兩個字,到底是意難平,頓了頓,“若不作數(shù),還能怎么樣呢?她騙了我和老七,差點害死老七,還差點害死了你和孩子,我就只能這么算了,因為她死了?!?lt;/br> 聲音里,憤憤不平。</br> 他堂堂太子,絕不是要跟一個死人過不去,且她已經(jīng)付出了最高的代價,死亡,但是在他認(rèn)為,死亡從來都不是最高的代價,有比死更難受的。</br> “你……真這么恨她???”元卿凌本以為隨著人死了,一切就該煙消云散,但是沒想到老五如今還對她恨之入骨。</br> 宇文皓想了一下,道:“恨不恨的,可能真說不上,我只是覺得一個人做錯了這么多事,動手企圖害死幾條人命,雖然不成功,但是她有這份歹毒心腸也有行動,只不過被她害的人命大而已,她臨死了,還要說如何喜歡我,喜歡我,就要害死我愛的人,這何等扭曲的心態(tài)?她的做法,讓人覺得她如此癡迷于我,我恨她怨她都是不應(yīng)該的?!?lt;/br> 這些話,宇文皓一直都放在心底,不曾說過出來,便是之前老七總是念著褚明翠,問起了他,他也只是輕描淡寫地掠過,好似一切都隨著她的死而煙消云散了。</br> 因為,男人如果斤斤計較,會被人說小氣,記仇,跟一個死了的女人計較,不成器。</br> 但他媽的男人就不是人了?若說當(dāng)初的原主元卿凌設(shè)計了他是有罪的,那幕后策劃的人就是褚明翠,她就能置身事外了?她其實臨死都不知道錯。</br> 元卿凌膛目結(jié)舌,她是真不知道老五心里頭還存著怨恨。</br> 宇文皓見她有些發(fā)怔,也知道自己說出來這些話有些小肚雞腸了,遂揚手道:“算了,不說了,人都死了。”</br> 元卿凌點頭,“那確實也是沒法子讓你出這口氣了?!?lt;/br> “倒不是一定想要出這口氣,我只是惡心自己曾以為她多美好,如鯁在喉,吞不下。”宇文皓郁悶地道。</br> 元卿凌伸手抱著他的頸脖,安慰道:“誰還沒有被渣男渣女騙過的經(jīng)歷?不要念著,過去就算了,咱現(xiàn)在多幸福啊。”</br> 宇文皓嘆氣,郁郁地道:“話是這樣說,但幸福是我們自己努力得來的,又不是她給的,憑什么我現(xiàn)在自己努力得來的幸福要抵消她的錯誤?”</br> 元卿凌親了他一下,與他額頭相抵,“但咱們毫無辦法,是嗎?”</br> 宇文皓眸子泛起深邃的光芒,“是啊,毫無辦法,但就是惡心嘛,你得讓我忘記這份惡心才行……”</br> 他的手攀上她的腰肢,緩緩地抵住腹部,一手解開她的腰帶。</br> 元卿凌握住他的手,桃臉生輝,“你干什么?”</br> “想排解一下心頭的煩惱!”他欺身印住她的唇,“真的好煩躁啊。”</br> 這臭不要臉的,大白天呢,就知道男人的忽然傷感,都是有目的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