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嫵見元卿凌沉默,問道:“你不信我說的話?你始終認為,神學是荒誕的?”</br> 元卿凌搖頭,苦笑道:“經歷了這么多事情,又認識了龍太后,我怎還可能會固執堅持自己的觀點?這天下之大,我們人類所知,實在有限,若我等不知道的便說沒有,才是真正的故步自封。”</br> “你這樣想很好的!”方嫵說,瞧著她,見她還是皺著眉頭,仿佛是有什么想不通,便問道:“你還有什么要問我的?”</br> 元卿凌看著她,緩緩道:“這個問題,其實原先也說過,孩子們有自愈的能力,能修復身體的任何毛病,那他們就有長生不老的可能,至少,疾病殺不死他們,外傷也能迅速愈合,那若是我……就是按照你之前說的那樣,我解凍了也會和孩子一樣的話,是不是意味著我也有可能不老不死呢?”</br> 方嫵笑著說:“若是這樣,不是一件好事嗎?能活成老妖怪啊!”</br> 元卿凌蹙眉,“但老五會死啊。”</br> 方嫵看著她,半是認真,半是說笑地道:“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考慮重開研究?你要知道,以你今時今日的腦子,若回去繼續研究的話,成果之大,只怕你想象不到。”</br> 元卿凌沒好氣地道:“不開玩笑,說了終止就終止。”</br> 方嫵笑笑,“嗯,知道你是這想的,不勉強,但你所擔心的確實也存在,只不過,你眼下擔心這個有點早,你應該要擔心的是解凍之后,你所需要面對的選擇……”</br> 她頓了頓,又笑著道:“或許,更應該擔心,解凍會否成功,畢竟我們現在所處的年代,冷凍技術遠遠比不上我所處的年代。”</br> 元卿凌其實都想過很多種可能,最壞的可能,就是解凍失敗,現代的她和現在的她都死了。</br> 這點,她無法控制,只能把一切都交給方嫵。</br> 她對方嫵的信任,其實已經有些盲目了,但別無選擇。</br> 方嫵依舊在問猴子的事情,她認為猴子的大腦會是一個突破,元卿凌關閉了研究,她一直都想辦法重開,或者是另辟蹊徑。</br> 元卿凌知道她的執念,不會試圖去阻止她,因為一旦她投入于此,那就是屬于她自己的研究。</br> 兩人說了大半天,到驛館的時候下馬車,發現老五和哥哥一輛馬車,也聊得十分開心,到下馬車的時候,哥哥甚至還一臉欣慰地沖她筆芯。</br> 元卿凌偷偷地問他,“你跟哥哥聊什么了?”</br> 宇文皓執著她的手往里走,笑得眉目彎彎,道:“說婚禮的事,一個下午,我倆用語言辦了一場婚禮,各種細節都討論了。”</br> “啊?”元卿凌頓時樂了,“真的?那你們選定在哪里辦啊?”</br> 宇文皓道:“我想著回京辦,然后大舅子說回他們家的時候也辦一個,要去海邊辦,還要咱們跳傘。”</br> “還來啊?我可不跳了。”元卿凌擺擺手,心有余悸了,但抓住了他這句話,有些詫異,“你說回京辦一個婚禮?”</br> 宇文皓摟著她的肩膀,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狹長的鳳眸揚起,露出神秘而幸福的笑容,“沒錯,回京之后,我要跟父皇說,咱要補辦婚禮。”</br> 元卿凌有些不能置信,輕呼了一聲,“為什么?”</br> 宇文皓在進了屋中之后,扶著她的肩膀,認真地道:“這不是臨時起意,我早有這個打算,原先也跟你說過的,我和你沒有婚禮,我覺得這是一個遺憾,不全是為了你,更是為了我自己,我們已經很幸福,但,幸福不嫌多,我想正正經經地娶你過門。”</br> 元卿凌感動得無以復加,確實原先說過要辦婚禮,但是也覺得太荒謬了,他們已經成親,誰知道她不是原來的元卿凌呢?哪里有成過親的人要再成親?且原先說的是,等他登基之后,有一個封后大典,那也有一個正經的婚禮,她一直認為他說的就是這個。</br> 可那會兒也只是一笑置之,因為等他登基,不定是幾十年之后,那會兒大家都老了,還辦什么婚禮呢?白發蒼蒼的穿起喜服,叫人笑話。</br> 她之后便一直跟自己說,婚禮什么的都只是一個儀式,一點都不重要,他們足夠幸福,不需要這些錦上添花的。</br> 可誰嫌幸福多呢?誰不想幸福能多一點儀式感呢?如果真的辦了婚禮,把自己嫁給了他,那對她來說,是很大的意義。</br> 因為,這才是真正屬于他們倆的婚禮。</br> 元卿凌差點感動得哭了出來,如果老五不把接下來的那句話說出來的話。</br> 他眉目甚是得意,道:“辦婚禮,是斂財的最好辦法。”</br> 她感動之情,一下子被敗壞了大半。</br> 但不管如何,老五要辦一個婚禮的決定,還是讓她很高興,因為剛好哥哥在,回去現代辦婚禮,這個夢想太遙遠了一些,但如果哥哥能參加她在這里的婚禮,那實在很好。</br> 不過,她隨即又有些擔心了,道:“但是,回去跟父皇說了之后,籌辦婚事起碼要幾個月吧?那會兒我都快生了,還能辦婚禮嗎?”</br> 宇文皓點了她的鼻子一下,笑著道:“你我辦婚事,只用幾個月準備哪里行?我們不著急,提了之后,就開始讓湯大人和禮部的人去籌辦,起碼籌備半年,那時候,你都生完了。”</br> 元卿凌有些失望,“但是,籌備半年,哥哥都回去了啊。”</br> 宇文皓一怔,“他回去?他不是和奶奶一樣,留在這里了嗎?等我們回去辦婚禮的時候,再帶他一道回去不就行了嗎?”</br> “傻啊,他怎能離開這么久?他和方嫵這一次來,時間是同步的,也就是說,在這里過一天,他們那邊也過一天,這樣才不會讓時空出現混亂。”畢竟,時空里的小小混亂,都會產生蝴蝶效應,之前問過方嫵,她說楊如海特別叮囑過這點的,她很重視這個問題。</br> 這一下輪到宇文皓很失望了,他本來以為大舅子來這里住很長的時間,卻沒想到只是小住,那他走的時候,老元得哭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