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了齊王和孫王,他們兩人已經被這個消息嚇壞了,眼底有不亞于他的擔憂,但顯然也是無能為力。</br> 他再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只有在出事的時候,才能知道,誰到底更有擔當,誰到底更能穩住局勢。</br> 老五絕不會慌亂若此。</br> “父皇,兒子想去秀州府!”齊王站了起來,眼睛紅紅的,想哭也沒敢哭,忍了一晚上了。</br> “不要添亂了,你去能幫上什么忙?”明元帝要的不是誰自告奮勇地去陣前,他要的是能幫上老五和幫上北唐的辦法,但從老七那張悲傷而迷茫的臉上,他得不到答案。</br> 翌日到了午時,第二封飛鴿傳書來了。</br> 冷靜言急忙宣讀,第二封是太上皇親筆所書,說服下紫金丹之后由冷狼門的兩人及一些武林人士護送回京由太子妃醫治,但因重傷在身,路途上興許會出現變故,讓京中想辦法接應,否則有山河崩塌之危。</br> 明元帝看到最后一句,心跳倏然加劇。</br> 太上皇用詞凝重,可見老五傷勢十分嚴重,隨時有性命之危。</br> 他立刻召集人商討,商議一番之后,由冷靜言提出,若要不耽誤傷情,又免于在路上顛簸導致傷勢加重,最好是由御醫與太子妃也同時出發,路上相遇,如此便可把路途縮短。</br> 但也有一點擔憂,那就是太子妃如今懷著身孕,若告知她老五出事,她一時傷心焦急,再加上趕路,她是否能穩得???</br> 萬一,萬一,太子那邊沒救回來,太子妃這邊還出了事,那可就是雙失甚至是三失,因為她還懷著孩子。</br> 齊王獻計,道:“趁著如今五嫂不知曉,不如告知她是六哥出了事,讓她立刻趕往接應,她只要知道出事的不是五哥,那就沒有太大的擔憂之情,一路上也不至于焦灼憂心?!?lt;/br> 大家沉默了一下,雖說這個計策很笨拙,但是眼下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br> 且好在太子妃如今還不知曉,還能瞞著一番。</br> 但是這事得先跟容月說明白,也要容月陪同而去。</br> 因容月如今住在楚王府,所以,明元帝傳旨扈妃,讓扈妃傳容月進宮。</br> 扈妃正犯愁,聽得皇上旨意,她立馬傳容月進宮。</br> 她心里是一陣后怕,好在之前有先問一下皇貴妃,不然貿貿然告知了懷王妃,后果不堪設想。</br> 容月本打算今日也進宮一趟的,只是先回了一趟冷狼門,回府之后聽得說扈妃傳她,她想著是昨天問的事,馬上就入宮去了。</br> 本以為是去扈妃的宮中,殊不知進宮之后穆如公公就領著她往御書房而去。</br> 進去御書房,一屋子的皇公大臣,神色肅穆地看著她,嚇得她心肝差點兒破碎。</br> 果不其然,齊王就看著她,沉重地道:“六嫂,你陪同太子妃前往秀州府,就說六哥出事,性命危在旦夕……”</br> 容月直接兩眼一翻,昏過去了。</br> 眾人皆驚,這……</br> 明元帝怒斥穆如公公,“你沒跟她說了嗎?”</br> 穆如公公緊忙上前扶著容月,白著臉道:“回皇上的話,老奴沒敢說,想著等懷王妃來了再說?!?lt;/br> 堅強如容月都能直接昏倒,太子妃那柔弱的小身板,只怕沒聽完就直接昏死過去了。</br> 容月被救醒過來,看著一屋子都是凝重的臉,她眼淚像是開了閘般止不住往下流。</br> 齊王急忙地說:“六哥沒事,出事的是五哥?!?lt;/br> 容月深深地吸進去一口氣,一顆心懸起落下再懸起,淚水是戛然而止了,但卻怔怔當場,太子真的出事了?</br> 她心里想到的第一件事,壞菜了,得把太子妃嚇瘋不可。</br> 穆如公公扶著她坐下來,她覺得小腹隱痛,方才驚懼過度,全身的血液瞬間地沖向頭腦和心臟,一昏一摔,不知道是不是碰著肚子了。</br> 明元帝找了御醫過來診斷過,說是沒什么大礙,應該是嚇著了引致胎兒驚悸,明元帝是嚇得一身冷汗,但也堅定了齊王的說法,還是得讓以老六出事為由,讓太子妃盡快出發。</br> 明元帝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容月,好在有驚無險。</br> 這么嚇了一場,倒是能增強了不少說服力。</br> 他幾番叮嚀,切莫讓太子妃知道是老五出事,這才讓齊王親自送她回府。</br> 容月坐在轎子里頭,心臟依舊是砰砰砰地跳。</br> 太子的情況,應該是很嚴重的,若真有個好歹,丟下五個兒子還有一個遺腹子,如何是好?</br> 和元卿凌相處這么久,早拿她當自己的親姐妹,太子和老六的關系也很好,這般出了事,容月還是忍不住傷心起來。</br> 雖是沒落淚,但忍著幾番,眼底還是通紅一片。</br> 回到楚王府,和齊王失魂落魄地找到了元卿凌,見著她,腿就發軟了,拉住元卿凌的手,哽咽道:“太子妃,是老六出事了,他被突襲了,飛鴿傳書回來,說他傷勢很重,服下了紫金丹,如今正在送回京的途中,父皇說……”</br> 容月沒辦法說得下去,看著而元卿凌的臉,她心里好難受。</br> 元卿凌怔呆了,忙扶住容月看向了身后的齊王,齊王面容沉痛悲傷,證實了容月的話,“是的,父皇說,讓太子妃出發和六哥路上相遇,及早治療,怕是路途上耽誤,會出事?!?lt;/br> 元卿凌深呼吸一口,迅速消化這個壞消息,服下紫金丹,應該能支持幾天,但懷王身體本來不大好,又沒有內力防身,三五天已經是極限,從秀州府一路回京,不能加快趕路,拖個十天半月的有可能,所以就必須是她趕路,盡早見到他。</br> 她看著滿臉蒼白的容月,知道她嚇得要緊了,顧不得安撫,立馬叫人收拾東西,準備馬車,立刻出發。m.</br> 她也得回去看看二寶,雖然沒發燒了,額頭也說不痛了,但總得檢查一番才放心。</br> 湯陽就在門外聽著,忙地出去安排,齊王追了上來,“馬車上必須要鋪著軟墊,五嫂如今懷著身孕,湯大人,本王問你,府中可有什么名貴的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