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臉上都有些懵,似乎分不出是夢里還是現實,眼底里惺忪未醒的水霧。</br> “怎么了?你們做噩夢了?方才叫爹爹了?!痹淞杩觳阶哌^去,一手攬過二寶,卻感覺他們的體溫異常,她驚得把手覆在兩人的額頭上。</br> 發燒了!</br> “綠芽,綺羅,你們兩人去煮水,叫奶娘起來?!痹淞桉R上回頭吩咐,等兩人急忙走出去之后,便拿出了藥箱,從里頭取出探熱針給二寶探熱。</br> 探下來一看,竟然四十度,可沒把元卿凌嚇壞了。</br> 奶娘聽得哥兒發熱,急急忙忙起來,辯解道:“睡下的時候還好好的,不知怎地,就發熱了呢?”</br> 元卿凌見奶娘臉都嚇白了,知道她們是擔心二寶,也怕被她責怪,便寬慰,“沒事,孩子發燒感冒是常有的事?!?lt;/br> “但哥兒們一直都沒事,從沒有病過的?!蹦棠镆埠茏载?,埋怨自己沒有照顧好。</br> 元卿凌這才想起,她這媽媽當得實在是省心,不管是二寶還是點心,都似乎沒這么病過,除了二寶當時在現代眼睛充血,一切都極好的。</br> 她問二寶,“覺得哪里不舒服?咳嗽嗎?嗓子痛嗎?”</br> 兩顆小腦袋齊刷刷地搖著,“沒有不舒服?!?lt;/br> 元卿凌問奶娘,“白日里有流鼻涕打噴嚏嗎?”</br> 奶娘搖頭道:“都沒有,今日還玩得好高興。”</br> 點心們也都坐起來了,聽得說弟弟發燒,包子有些好奇,“生病了?怎么會生病的?我都沒生過病?!?lt;/br> “沒生病啊!”二寶又搖頭,他們都沒覺得哪里不舒服。</br> 元卿凌瞧著他們,問道:“你們方才誰做夢了嗎?怎地聽到你們喊爹爹?”</br> “嗯,做夢了,夢到爹爹了?!倍毝键c頭,說著便互相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地道:“你也夢到了?”</br> 元卿凌心頭一緊,“夢到爹爹什么啊?”</br> “死了!”可樂脫口而出。</br> 眾人聽得這話,嚇得當下就怔住了,忙道:“別胡說,別胡說。”</br> 元卿凌臉色刷地白了起來,“什么?”</br> “夢里的事當不得真?!蹦棠镞B忙在旁邊說,上前扶著可樂,抹了一下他的嘴巴然后使勁一甩手,狠狠地踩上幾腳地板,“沒說過,沒說過?!?lt;/br> 元卿凌心頭卻是砰砰砰地跳了起來,恐懼絲絲縷縷地鉆到心頭上去,她強自擠出了笑容,“是啊,做夢哪里當得真?”</br> 可樂倒在床上躺著,閉上眼睛卻又睜開一道眼縫,怔忡地道:“但是這夢里可太真實了,爹爹被人一刀砍過來,好多血飛出,好嚇人啊?!?lt;/br> “不許胡說,嚇著媽媽了!”包子急忙過來,朝著可樂的腦袋就是一巴掌,“叫你胡說,爹爹如果出事,我就撕爛你的嘴巴?!?lt;/br> “好了,好了,弟弟發燒呢?!痹淞鑷樍艘惶?,包子下手可真狠,這一巴掌下去,可樂的額頭都紅了。</br> “發燒也不能說渾話!”包子霸氣地道,回頭瞪了七喜一眼,“你夢到什么了?”</br> 七喜搖搖頭,“夢到爹爹回來了。”</br> “沒錯,爹爹很快就打勝仗回來,嘴巴是用來吃飯的,不是用來亂說話的?!卑恿R完弟弟,就轉頭過來哄元卿凌,“媽媽放心,如果爹爹真的出了大事,我們肯定知道,我們都不知道的話,那爹爹出的就是小事或者沒事?!?lt;/br> 元卿凌微微一笑,“好,媽媽不擔心了,你快去睡吧,我守著弟弟,他們還發燒著呢。”</br> “好,媽媽過來睡!”包子拉著她的手,湯圓和糯米坐起來木木地看著,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br> 元卿凌讓大家去休息,她看著二寶就行,躺下來之后,二寶默不作聲,但是卻顯得有些害怕。</br> 元卿凌心里也怕,這絕非巧合,她和二寶都夢到了老五出事,不會是巧合。</br> 一定是冥冥中的心電感應。</br> 但她沒在孩子面前流露出害怕來,想著一會兒等孩子睡著了,她去找容月,叫容月派人去問問。</br> “媽媽,別怕!”包子的手纏繞過來,勾住她的脖子,小臉蛋就在她的面前,黑亮的眸子里充滿了擔憂,“爹爹不會有事的?!?lt;/br> “包包,”元卿凌伸手握住他的小手臂,瞧著他的眼底,“媽媽不擔心,你也別擔心媽媽?!?lt;/br> “嗯,我剛才睡著之后去姥姥家了?!卑淤N著她的臉說。</br> 元卿凌故作輕松地問道:“真的?。窟@么晚還去?去不是耽誤姥姥睡覺???叫姥姥給你點外賣了吧?吃什么了?”</br> “沒吃,想找舅舅,結果舅舅沒在。”</br> “想找舅舅玩游戲?不許總是玩游戲的,”元卿凌知道他總愛去纏著哥哥玩游戲,哥哥原先都不玩,為了哄他才下載的游戲,她心頭還在想著老五,心不在焉地問道:“那舅舅不在家里,去哪里了?”</br> “姥姥說,他去了找一位醫生,這位醫生有很大本事的。”包子道。</br> 元卿凌嗯了一聲,她知道哥哥每年都有出去開醫學會議,或者是趁著休假去拜訪一些名醫國手,他想在領域里不斷地探索。</br> 她伸手回頭摸了一下可樂和七喜的額頭,已經在慢慢地退熱了,手感溫度比方才要略低一些。</br> “媽媽,爹爹如果出事,就是我們沒保護好爹爹?!笨蓸份p聲說,小臉蛋上充滿了愧疚。</br> “不會出事,別亂想。”元卿凌現在心里正怕著,聽得可樂這話,聲音都忍不住發抖了,“再說,之前爹爹和媽媽出事,你不是感應到嗎?那時候你還派了小老虎來救我們呢,這一次如果爹爹出事,你也一定會感應到?!?lt;/br> 可樂側身過來看著她,眼底有些迷茫,“可我腦子里亂糟糟,什么都沒有?!?lt;/br> 七喜側過來,隔著可樂對元卿凌道:“我也是!”</br> 元卿凌看著迷茫的二寶,又是一陣的心驚肉跳,“好了,不說了,睡覺?!?lt;/br> “媽媽,我們最近可能感應不到爹爹?!逼呦蚕肓艘幌?,對元卿凌說道。</br> “為什么會感應不到?原先都能感應到的?!?lt;/br> 七喜揉著眉心,“我們這里痛,可樂也痛,白天他就說痛了,但沒敢跟奶娘說,怕奶娘叫祖奶奶給我們喝苦藥?!?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